一行人中,就了悟和了空、彭铁虎他们算是众人的前辈,方梓寒便向他们请示说要尽快与易微举行婚礼,免得日后多生事故。了悟他们一合计,便决定在前面的镇子上为他们操办一个简单的仪式。听得如此决定,众人也都很兴奋,想着出征前竟然能遇上喜事,也是一个吉利的兆头,于是乎,大家就兴高采烈地朝前面镇子前行。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个小镇。镇子虽小,不过货物倒也齐全。彭铁虎一声令下,金刀寨的弟兄便一拥到街上采办凤冠霞帔、新郎礼服之类的婚礼用品,又寻了一个稍显比较大的客栈,吩咐掌柜布置场地,掌柜的听说是喜事,自然也十分高兴,把附近的邻居什么的也叫了过来帮忙打理。彭铁虎吆喝着又置了好酒好肉,考虑到同行人中有不少少林僧人,又置办了十几桌素宴。
而方梓寒作为新郎,早就被金刀寨那一帮弟兄拽进内堂打扮,易微呢,也被灵悦和笑呵呵的掌柜夫人拉着进了一间客房。掌柜夫人也是热心人,见他们热热闹闹的,也从后堂走了出来,以过来人的身份帮忙操办,一时间,客栈里喜气满溢,欢乐洋洋。
掌柜夫人和灵悦两人合心合力,帮易微穿上新买的嫁衣,又将她领至镜前,替她打扮。掌柜夫人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替易微画了新娘妆。易微往镜子里一张,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怎么,要画得这么浓?”
“哎哟,毕竟没当过新娘子,新娘子的妆啊,自然要浓些才好看嘛!”掌柜夫人笑眯眯地说。
灵悦看出易微有些不悦,便出声打圆场道:“是啊是啊,我们不识事。老板娘,你帮我们到外面看看,看新郎那边如何了?”
掌柜夫人一脸笑意,连声应着便开门出去了。灵悦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才松了口气,低头说道:“易姐姐,我帮你重新画妆吧!”
易微轻轻“嗯”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到脸盘边,小心地把刚画的浓妆洗去,灵悦在一旁递毛巾给她。易微接过擦了擦脸,灵悦刚要接过毛巾,谁知易微忽然一把拉住她,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只把她看的心里发毛:“易姐姐,你……你怎么了?”
“你认认真真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方公子让给我?”易微紧紧的盯着灵悦慌乱的眼睛,语气里竟是少有的严峻。
灵悦松了一口气,随即苦笑一声,无奈的说:“因为他心中没有我,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可是你不是……“易微渐渐松开她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是啊,本来我以为只要我努力,表哥一定会忘记你,然后爱上我,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可是,在表哥不顾一切带你走时我才明白,“灵悦说到此处,眼内闪着泪光,扯动嘴角朝她一笑,”爱情,从来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文姑娘……“易微此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就算伤的很重依然装作无事的女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深知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身负绝世武功,其实内心里却是单纯如冰雪一般,要爱便爱,要恨便恨,为人处世多随心而行,完完全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虽然她对方梓寒的那种喜欢,可能只不过是一种对兄长的依赖,但是就她的心而言,今天的喜事,无疑是一种伤害。
易微叹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文姑娘,你能这样想,我的心里……心里真的是好受许多,我……“
灵悦不等她说完,就咯咯笑了起来:“瞧你的样子,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可是今晚最漂亮的新娘子,应该多笑笑。“说着装作无意般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把易微拉至镜前:”来,你不是说不喜欢老板娘给你画的妆吗?那我来给你画好了。“说着便拿起胭脂盒在她的脸上比划。
“文姑娘,我……“易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灵悦便沉下脸来:”不许动啊,要是画花了,我可不负责的!“说着便用手取了一点胭脂,朝她的樱唇上点去。
易微听此,也不好反对,便任由灵悦在她的脸上摆弄。只见灵悦把粉盒和胭脂盒什么的弄得一桌都是,时而盯着她的脸,皱着眉头看半天,时而眉飞色舞,拿着胭脂盒在她脸上涂抹一番。
好不容易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灵悦终于长吁一口气:“呼~~终于完工了!“
易微往铜镜里一望,顿时瞪大了双眼:镜子里的是她吗?拂烟眉,樱桃唇,双颊扫着淡淡的红晕,恰如其分的显出她作为新娘子的娇羞,耳上垂着的两颗明珠更显得她肤色白皙,容貌光彩照人。在她两眉之间,灵悦又别出心裁的用胭脂点了一朵梅花,花朵娇艳欲滴,人儿容色绝丽,实在是相得益彰。
易微对着镜子发了许久呆,才回过神来,感激地看着笑意盈盈的灵悦:“文姑娘,你实在是……我真不知……我……我……“连说了几个”我“字,她都想不到说些什么,只能投之以感谢的目光。
灵悦一笑:“都是一家人了,还用说些什么?来,我给你戴上凤冠。“说着拿起一旁的凤冠,帮她戴到头上。
正在灵悦要帮易微披上盖头时,易微伸手制止了她,微笑道:“文姑娘,大喜之日,不单新娘要打扮,陪着新娘的喜娘也要打扮吧?“
灵悦脸一红,忸怩着说:“我……我就不用了吧?“
“来吧!“易微一起身,一把把她按到椅子上,”来,让我看看你这个为别人化妆的喜娘,是怎么给自己化妆的?“
灵悦一直推脱,最后实在无法,就随意地扫了些粉、涂了淡淡的胭脂。她遗传了方晓妍的绝丽容貌,本就清秀可人,涂了些胭脂,更是闭月羞花般的人物了。易微笑道:“你这喜娘,画起妆来,可把我这个新娘子比下去啦!“
灵悦忙回头嗔怒着作势要打她,两人嬉闹作一团,镜中,两张如花容颜正自开得灿烂。
“哎哟,小祖宗,你们还在这玩闹啊,新郎可都等急啦!“门一下被推开,掌柜夫人冲进房来,急急地就拿过盖头给易微披上。灵悦笑道:”哎哟,真是‘新娘不急媒人急‘,老板娘,你这么急匆匆的,莫非今儿嫁的是你的女儿?“
“哎哟,要是我有这样好看的女儿,可真是前几辈子修来的福咯!“掌柜夫人回笑道,”你还不把新娘子搀出去?难道,你不要这个嫂子了?“
“是是是!“灵悦笑吟吟的搀过易微,领着她走出房外。刚露了个头,下面的人就起哄了:”方公子,你的新娘子来啦!“
方梓寒抬头看去,见灵悦搀着凤冠霞帔的易微走下楼来。他双眼定定的看着这个一身喜服的女子,心头千种情绪一齐涌了上来:集市上的那一抹红衣、客栈内的倔强眼神、梅树下的怀抱红梅、少林寺中的悉心照顾、厢房中的决然离去、山洞内的真心剖白、小树林里的携手盟约……一切的一切,一瞬间统统涌上心头。这一刻,他真是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今天,他可以牵过她的手,大声的宣告天下人:“这是我方梓寒的妻子!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灵悦看着方梓寒,泪水不禁又涌至眼角。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眼里,从自己身边这个人出现以来,就一直定格在她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眼里的那种神情,在他看自己时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心内不禁一酸,低下头,不再看他,只是规规矩矩的把易微领到方梓寒的身边,便悄悄退了一旁,隐在众人身后。
彭铁虎满脸红光,站在喜堂司仪之位,大声喊道:“一拜天地!“
方梓寒和易微便转过身,朝着门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他们转过身来,朝坐在高堂之位的柳涯和了悟行礼。了悟手捻佛珠,笑着微微点头,柳涯此时还是个“重伤之人“,所以歪在椅上,虚弱的咧开嘴笑了一笑,接着便”咳咳“的大声咳了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着,深深的行了一礼。礼毕,方梓寒抬起头来,笑容满面的看着对面的易微。
终于,我们在一起了。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相信我,我能做到。
我们披荆斩棘,来到对方的身边,就是为了贴着你的温暖。
我们,永远不分开。
“送入洞房!“
“喔~~~~“众人一拥而上,将两人推搡着拥去早就准备好的新房。易微蒙着盖头,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随着人流往前。突然,人群中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右手握在其中,一股暖流自手心传至心底,易微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别怕,有我。“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语。
盖头下,她的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