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伙伴,可以在战场上相托与后背的伙伴。
醒来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一句话。有意识的疯狂,我在那个荒原的担忧终于成了现实,我终于还是对同伴造成了伤害,就是因为身体里面那种莫名其妙的暴虐的气息。本来我以为在那个紫色天空的冰雪世界之后,它不会再发作,但是我估算错误了。
不是不发作,而是延迟发作。
要不是花绝及时把我摁倒,打乱了我施展魔法的手段……我还真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
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也感知不到身体周围的元素气息,甚至连五感都降低了很多。一如我没有学习魔法之前的状态,这种无力感已经被我淡忘很久了。诡异的感觉,仿佛我的身体都不再属于我……纵然我读过很多的书籍,它们都没有告诉我,现在的这种状态,是昏迷还是清醒。
就像是一个外人,我呆呆地“看到”自己慢慢地坐在海族的贝壳床上,抱着膝盖,熟悉的身体,不熟悉的气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就可以听到窗子外面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明明就可以看到海族风格明显的装饰和布置,明明就可以闻到从不远处飘来的大海腥气……但是,为什么我无法出声,无法动作,无法掌握到我自己的身体?
难道,我不是伊芙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在慢吞吞地舒展着肢体、活动着关节,心中惊恐万分,但是我的情绪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我”!
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被花绝敲晕我的一瞬间,似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微涩的蔷薇花冷香。然后醒来,就是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贝壳床上,曾经的梦境里面,我就躺在像这样的贝壳床上,赫菲坐在我的床前,拧着眉峰看我,眼神复杂而温和。
到底怎么一回事?
太可怕了!
又是在梦境里面吗?
要是在梦里,我又怎么会记得被花绝敲晕和那种有意识的疯狂?我又怎么可能无法掌控属于我的身体?这里弥漫着淡淡的大海的气息和潮汐的声音,透过贝壳的窗子,可以看见高耸悬崖下面白色的浪花,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
这是一个小岛,看不到绿色植物的海岛。我的这个房子,是用小型的贝壳一点一点地拼砌而成,还有小块的宝石装饰和珍珠装饰,透出一种温和的细腻的海族的建筑风格。这是一个属于海族的房子,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心思细腻的海族,看这个房间的布置风格,它的主人是一个女性的可能性很大。
“我”活动完肢体,她不经意间低下头,漆黑的长发顿时映入了我的眼帘,这捧柔顺的长发,它是黑色的!
黑色的!
不是我的头发!
我的头发明明就是和精灵族相差无几的绿色!
曾经在书本上看到一种假设:如果灵魂可以漂泊,那么寄身于别人身体的时候,灵魂本身是无能为力的。
我现在……究竟是哪一种情况?
这个身体究竟是不是我的?
我究竟是梦里还是现实?
“咦?”我听到了这个“我”疑惑的声音。
忽然的,我就感觉到了体内慢慢流淌着的魔力!
“她”向前伸出手指,带着一点肉的手指,其中的几个指节因为长期翻阅书籍和握笔的关系,有薄薄的茧。这!分明就是我的手指嘛!
那只手在虚空里画了一个圆,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魔力被调动起来,竟然施展出了水系的魔法——水镜。我是空间属性的魔法师,以我的实力,根本就不能施展水系的魔法,只有达到大魔法师的水平,才可以勉强施展出其他属性的魔法。体内魔力在运转,那魔力的波动,明显就是大魔法师的水平嘛!
我越来越迷惑了,这究竟还是不是我的身体?
“我”看向水镜里,漆黑的长发,深绿色的眼睛,熟悉的眉眼,带着柔和温润,这是我的脸,表情却完全不是我的。“她”凝视着镜子许久,红润的唇角上翘,一霎那,我几乎以为这个人要透过了水镜看到了我。
“暂时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她”意味深长地说,眼底深处分明含着戏谑的笑意,“你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在幻想。是我,我是赫斐的姐姐,我有着和你一样的名字,和你一样的脸。”
赫斐?
那个海妖一样漂亮的少年?那个本应该存在与梦境里面的少年?
“你的梦境,是我的记忆。”似乎知道我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这个“伊芙”笑弯了眉眼,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你可以这样理解,我是你的前世,现在剩下的,是我还没有彻底消散的一抹意识。”
“灵魂魔法啊,那是属于创世神的领域,不是我们可以涉足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伊芙”的脸上露出了或悲或喜的表情来,“赫斐,我已经死了。你却容不得我安宁,非要将我复活。”
灵魂魔法?那是魔法的一个领域么?灵魂本来就不是完整的可以研究的,灵魂魔法又怎么可能会存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我的这个前世,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赫斐,他竟然妄想把已经死掉的人复活!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大气魄,怎么样的一种妄想!
但是这个“伊芙”却没有为我解答,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窗子前站定,看向辉煌壮丽的海景,不紧不慢地说:“如你所见,他失败了。”
“你虽然有着我一大半的灵魂,但是你终究不是我,你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那你呢?你又何去何从?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竟然对这个陌生的我的前世如此信任,一点都不怕她夺取了我的身体,抹除我的灵魂。
“我回来,只是为了断绝赫斐的妄念,然后了结一件事罢了。”
“完成了这些,我就真的死掉了,连一丁点的记忆都不会拥有。毕竟,我只是一抹意识,连灵魂都不曾拥有的意识。等到意识消散,重归天地,这个身体就会重新属于你了。”
“伊芙”轻笑出声,她的笑声温和悦耳,和我的笑声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个和我不一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