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下一抖,心有余悸地看着这盏油灯,仿佛它是一个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后退到花绝的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这到底是什么?居然可以蛊惑人心,也太可怕了!”
我到底是一个空间系的魔法师,精神力比一般的元素魔法师要强大,竟然会被一盏诡异油灯给摄去心神,也太让我感到害怕了!要不是花绝提醒我,估计我这辈子就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连精神力强大的魔法师都可以蛊惑。
看来我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花绝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盏油灯,伸了手去轻轻一拂,不知道在这个地下静静燃烧了多少年月的一簇火苗轻轻一跳,就熄灭了。破烂的门槛里只有斜斜照过来的魔法灯光华,光线顿时昏暗了几分,遥远甬道里的黑暗仿佛一只张开獠牙的凶兽。
“我倒看错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灵魂燃灯。”花绝抿着薄唇,脸色在昏暗当中多了魅惑的艳色,“这是东方的法术,用活人灵魂生生炼制的灵魂燃灯,灯油就是实质化的灵魂,承受了制作者的怨愤,自然可以蛊惑人心。你要是沉迷进去了,就会变成这燃烧千年不灭的灯油一部分,灯灭,灵魂灰飞烟灭。”
“真可怕!”温迪眼睛里的惧色分明,“这应该是很残酷很邪恶的法术吧?”
花绝淡淡应了一声,向前踏出一步,扬起手挥了挥,那把细细的长窄剑不知何时变回了折扇,它在空气里画出奇妙的弧度,四周顿时变得有若白日一样亮堂堂。原来这里是一个宽阔的甬道,刀削一样的墙壁,青色的是一种坚硬的建筑用石料,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驾而行。但是在这甬道的墙壁两边,散落着无数具森森骸骨,许是年月久远,有一些骸骨已经化作骨粉,绵绵延通向我们来时的地方,沉入黑暗之中。这画面咋一看,就算胆子大如我,也被吓得八爪鱼一样扒在花绝身上瑟瑟发抖。至于温迪,这丫头尖叫一声,很没胆气地晕倒在地上了。
刚才一路走来,被花绝带着是走在最中间的位置,加上光线暗淡,一地骸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死了真多人。”被花绝淡淡一看,我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克制住心底里冒出来的凉气,看着这些森森骸骨由衷感叹。不过是骸骨罢了,不是尸山血海,我还可以接受,人死如灯灭,都不过一杯黄泥。
“死掉的不仅是人,还有一些其他种族的。”花绝看了一眼那些依旧保持着死去姿势的黑色骸骨,蹲身提起了软趴趴的温迪,说,“黑色的骨架,那上面大概是有黑暗魔法元素的残余吧。”
“魔族!”我失声道,紧紧抓住花绝的袖子,有点害怕地退后。
这里应该是数千年前神魔大战的一处战场遗迹,那一场大战,世界上本来不怎么和平的每个种族都放弃前嫌联合起来对抗来自魔界的魔兵。不晓得陨落了多少个种族的强者,很多的长寿种族因为那一战而大伤元气。现在的书籍上只浅浅谈到,于是大部分人都只是知道有这么样的一场战斗,压根就不知道战场的激烈。我还是阅读了不少月亮城城主府典籍才窥到这场战争的一鳞半爪,但是书本上知道的远远没有现在面对战场遗迹的震撼。
“咦?”我想到了奇怪的方面,“我们刚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感觉到寒凉的亡灵气息啊?”一般来说,死了那么多的人和非人类,这个地方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亡灵们的悲哀和怨恨,但是我只看到满眼的骸骨,一点森凉的感觉都没有。
太诡异了……
难道那些死去的亡灵全部被抹杀了?那些黑袍子们其实是和佩恩一样的亡灵魔法师?
这么多的骸骨,那就是无尽的亡灵了!想到最近几年大陆上发生的几起亡灵惨剧……我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柱冒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并不是每一个亡灵魔法师都和佩恩一样的,他们更多的是凶残,是杀戮的代名词!
这么多的亡灵,足以一个亡灵大魔法师占领一座城池!
“它们应该是被转移了。”花绝说,“你感知一下周围的空间魔法痕迹。”
我脸上一红,居然连自己最擅长的空间魔法都遗忘了,还要花绝来提醒我,我这个空间魔法师做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尽职……闭眼,精神力蔓延了出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我睁眼说:“真是大手笔!”
见花绝看着我,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头顶石壁说:“就不告诉你!”
花绝低笑出声,他一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说:“先回去,温迪吓得晕倒了,我不想带着两个累赘干活。”瞄了一眼黑暗处的无尽虚空,他眼睛里掠过一丝玩味,“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我挺喜欢的,探险。”
一手提着温迪,一手抓住我脖子后的衣领,他慢悠悠地往前跨出一步。我顿时眼前一亮,从昏暗的地底下出来,看到明媚的阳光很晃眼,不过半秒钟就是这样明显的转变,愣是我也不由得有点头晕。
花绝这个非人类似乎不会有我这样的感觉,他神清气爽地走进了酒馆里:“过来把温迪送回房间里去!”把温迪丢给黑着脸的冰山精灵,他顺手将我放置在长长的长椅上,“来两杯冰冻盐开水!”
“你们去干什么了啊?有好玩的事情居然不通知我,让我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真是一点义气都没有!”佩恩换了一身的吟游诗人的风骚打扮,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灵竖琴,看起来丰神俊朗俊俏不凡,要是在月亮城绝对会引起那些无知小姑娘们和贵夫人们的尖叫呐喊。他的身上有沐浴后的清爽气息和一贯的奢华香味——自从我和他说过,他身上带有泥土腥气和腐臭尸体的味道之后,这家伙就在浴室里折腾了两天,总算把那些诡异的味道去掉了。
我半死不活地啜着盐开水,头脑在这个再凉气一点就和和地底下差不多的酒馆里慢慢清明起来:“别说了,看到的东西绝对会让我今天晚上噩梦不止。”虽然没有书本插画上的尸山血海那么令人恐惧,但是数之不尽的森森骸骨也会让人彻夜难眠——该死的,花绝一定知道,但是他偏偏还用了光明术,硬生生的吓晕温迪,也吓得我半死不活。
磨了磨牙,我开始考虑怎么把花绝也吓上一遍,让他好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才行……
“伊芙,你和他说说,我上楼去了。”花绝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脸上写明了“我就吓你怎么着,你能那我怎么办”的神色。
“明天说!小伊芙,待会儿晚上就是村子一年一度的节日,你可要穿漂亮一点做我的跳舞女伴哦!”佩恩拨弄了一下琴弦,摆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妖孽的姿势,向我抛我媚眼。但是我的心里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些森森骸骨,听到他甜得发腻的声音,顿时打了个寒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追随花绝的脚步上楼了。
那个封闭的空间,我直觉那个似乎和我有着冥冥之中的联系,似乎关系到我的身世——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