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都不打就翻别人桌子，这行为太失礼了。史二即便饿得没剩多点儿力气，也借着怒火的推动追到了那人身后。
“你干嘛呢！”
手勾住那人的肩膀，用力一扯……没有扯动。这是当然的，都说史二没剩多点儿力气了。虽然就面前的家伙之前那声大喝的内容来看，也是个饿坏的主，但他明显已经处在潜能爆发的状态中了，此时跟磕了药似的威猛。
史二一扯没扯动，却也引起了对方注意。沙啦啦翻找的声音停下了，那人怨灵一般地飘乎乎转过身子，幽幽盯住史二，盯得他头皮发炸。
“好饿……”
“呃、呃……饿？”史二紧张回应。
“曲项……天歌……”
“……”既然没有力气，就别再说话了……听到王相软绵绵的声音，史二的紧张惊悚一下子就泄了个大半。但随即两边肩膀一紧，被那只饿鬼牢牢抓住。
“饿……吃……”
啊，流口水了——突然被抓住肩膀，一回神就对上放着绿光的充血双瞳，刚松懈下来的史二神经立时一个紧绷，然后就能冷静思考了。这大概不是爆发潜能或者突破极限，只是单纯地把神经绷断掉了。据说人在陷入极致的惊恐前，会有一段特别恍惚却又冷静理智的短暂时间，说的就是这个了吧。
“……吃……”那人继续盯着史二呢喃，好似在念地狱的诏文，同时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看着像是准备接吻的情侣，当然现场完全没有那种旖旎的气氛。
史二的视线全焦到那双绿光眼上了，看不到整张脸，只看到恐怖的绿眼睛越靠越近，即将占满整个视野。
“……饿……”
可怕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呢喃，史二仍处在精神崩坏前的恍惚中，没有发出尖叫，但也出了个声：
“哦……”
这是一个回应，没有多余的意思，仅仅是人在恍惚时会下意识地照着别人的话做而已。给予饥饿者食物，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史二在恍惚中，自然地遵照着这一逻辑走了。
食物，这里是没有的，他既然已失神，当然不可能认真去找。饿鬼搜食的时候，身子趴在桌面上，即便后来转身盯史二，腰部也抵着桌沿。史二与他面贴面站着，离桌子自然也是极近，手一勾便能触到桌面。于是史二便勾了下手，并成功勾到了某样东西。那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就连是不是食物都不知道，但他还是抄着手上的东西一送，就像塞面包一样，塞住了对面那张嘴。
“……”两人的鼻子几乎抵到一块儿，饿鬼的呼吸抚弄着史二脸上的汗毛，刺激着他的神经。
唦吱唦吱唦吱……
随着咀嚼的声音传入耳中，史二终于踏出了恍惚状态，瞳孔开始聚焦，思维开始转动，嘴巴开始张开，然后就想尖叫。
“呃咕……唔、唔！呃呃……”
突然左肩上的压力消失，一阵痛苦的呻吟抢在史二尖叫之前响起。他直接愣住了，尚未出口的尖叫声在喉咙里滚了滚，最后还是颤巍巍地咽了回去。那阵呻吟把这张脸的恐怖气氛清了个干净，史二原本面临崩坏的神经又松了回去。这时候是可以由着之前的惯性惊叫下去啦，但他本能地觉得那样似乎显得太傻？
如此一番起起落落，史二都被搞得有点儿懵，居然在那考虑起是否要尖叫的事儿，没第一时间远离，等到右肩上的压力也消失了，才回过神来。重新把握住了眼前的状况，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地往后一蹦，远离了那张可怕的脸，然后飞快地在口鼻前面扇了扇——虽然没有实际碰触，但与那张脸挨得那样近，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而等他放下手看向那人时，那人已经翻了白眼，双手掐脖，身子抽抽着倒地上去了。
“呃……呃咕！……”
最后一声绝叫，便再也没了动静。
史二默了默，然后咽下口吐沫。这人不会死了吧？史二对此有些担心。不过这担心可不是为了地上那人，而是怕自己沾上事儿。小心翼翼靠近几步，战战兢兢探出手指，摆在了鼻子上空约三寸的位置。
“啊，没呼吸了……”
“……放那远，感不到。”王相依旧趴着，但把脸偏向了史二这边，姑且能看着点儿状况。
“没、没呼吸了——”史二完全没理会王相话里的意思，只是满脸无措地看着他泪目。
“……”
所以说手指放那么远怎么感受的到呼吸……要不是自己确实没那个余力说太多字，王相真想扭着那笨蛋的耳朵吼。
“嘴，抽出。”没那力气安慰和解释，王相能做的只有以尽可能少的字准确做出指示。那个人要是现在就退场了，他可是会很困扰的。
史二这时处在了与之前类似的状态，虽然没有冷静和理智，但顺从听话这一点却是相同的。匆匆点头表示了解，他立刻把手指插进了那人半张的嘴里，掐住里面的东西，然后既不咬牙也不咽吐沫，就那么没心没肺地往外猛然一拽！
唦啦！
伴随着一声摩擦音，地上那人的身子突然如活鱼上岸一般剧烈地跳动挣扎了下，翻白的眼珠突然翻了回来，同时以掉出眼眶的气势往外凸，模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史二理所当然又被吓到了，身子往后一跌，嘴里漏出一声没出息的悲鸣，听得王相忍不住又把脸埋回了枕头里。
那人的身子接着跳动了两下，便静下去不动了。史二攥着拽出来的东西，向后蹭了几步，等了片刻，确定那个恐怖的家伙真的没动静了，才又胆战心惊地蹭回去。
“这、这样就、活了？”
“……”王相沉默了会儿，然后对着枕头叹了口气，“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史二刚刚那一下说不定真就把人给搞死了，就算不死也肯定去了半条命。
“怎、怎么这样……”史二顿时哀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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