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史二总觉得这堂音乐课上了跟没上一样。
虽然理解成没学到东西也没错，但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如字面所说的那样，感觉没有上课。记忆里的确是有看书唱歌的印象啦，但究竟看了写啥，唱了些啥，他全都没记住。
自己的记忆力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史二并不这么觉得。像上周的那节音乐课，他就记得很清晰。说起来其他的课也差不多，要不是机缘巧合，自己甚至都发现不了大部分课都被严静一人包办的事。一想起这点，他又对自己的记忆能力信心不足了。
莫非是课堂上缺少波折的缘故吗？平时班主任上的那些课的确没什么趣事，这次的音乐课同样没上次的有趣，既没有捣乱的纪晓和那个谁，老师也不像上次那么有魄力，也没让大家上去唱歌……咦，唱歌了吧？没唱吗？唱了吗？
记忆越想越模糊，原本以为清晰的部分都变得不清不楚了。史二越发地纠结起来，步子不知不觉就停下了。
“发什么呆呢？”
啪的一声，一只小手拍在了他的后背。史二回忆被打断，一惊之下转头望去，却啥都没看到。
“嗯？”他皱眉左右望望，还是没见到人，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了，转回头就要继续走。就在这时，又是一只小手拍上后背，伴随着一道娇憨的怒吼从下方传来。
“瞧不起咱吗！？”
垂下头，这回总算能看到说话的人了。史二嘴上道着歉，心里却暗道：不是瞧不起，而是瞧不着……
经过王相这番闹腾，史二再去回想时，已经彻底想不起啥了。等再走出一段距离，就连刚刚在想啥都忘了。于是他疑惑地歪歪脑袋，学王侯望望天，最后摇摇脑袋，丢一边不管了。
……
……
在史二一行六人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往食堂去的时候，杨焰正尽力加快自己蜗牛般的移动速度，向着差不多要挖完的坑洞处赶去。
他个人其实已经并不热衷于挖洞了，原先的激情早就在第一次的失败后燃烧大半，然后在亲眼目睹了纪晓和王侯的战斗后，彻底化作了灰烬。
那场战斗明显远超普通人类范畴，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轻松完成自己通宵努力的成果的能力，这对于向来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杨焰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比计划失败的打击还要大。
一想到自己再怎么花功夫，也比不过人家随手一下打的，而且人家手稍微一滑，就能把自己的辛苦毁掉，他就提不起一点儿兴致。但不去是不行的，王侯他得罪不起，纪晓同样不是他能惹的呀！昨天晚上初次遇袭后，他幸运地没再被王侯找麻烦，可纪晓却在他偷偷休息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面前，把他拽起来教训了一顿，还威胁他说今晚月落前不把坑洞挖出来就杀了他……
杨焰颤抖地表示治愈技能太犯规了，尤其是用在折磨人的方面……
胡思乱想地赶着路，在转过一个路口时，视野的角落有个人影一闪而逝。此时他已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着实有些吓人，再加上他见识过那种犯规级别的力量，心中有了敬畏，这惊吓更高了一分。如此刺激之下，他一瞬间突破了自身的极限，心念电转间，便已飞快地转过身子，急喝道：
“王侯！？”
“……”
对面没有答话，杨焰也没有追问。他停在原地，紧张地盯着转角的方向，双脚则做好了随时抹油跑路的准备。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在王侯手下逃得了，但作为有身份的人，他不允许自己选择坐以待毙。所以片刻后，当那个人影终于转出来时，他脚下一滑，下意识地就想跑。
“……你在干啥？”
“……”
这次轮到杨焰沉默了。听到声音后停下脚步的他，看向那个人的脸色有些狼狈，也有些狰狞。他能说自己是在逃跑吗？这绝对不能！
两人相视无言了一阵，最后还是来人先开口：“你要干啥？”
两句话相差一字，但问的不再是让他难堪的问题。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没什么，但眼前的人是吴阳，是让他不爽的家伙，所以他不打算回答。
“要——你——管——”
听着这人妖撒娇般的发音，表情阴沉的吴阳瞬间扭曲了脸皮，眼中爆出杀气。
天可怜见，杨焰真不是故意的。因为慢，他说话本就有拖音的坏习惯，刚刚又遭了惊吓，放松下来后就不自觉把音拖得更长了。事实上说完那三个字后，他自己都被恶心地抖了三抖。然而明知是自己的错，对于讨厌的人爆出的杀气，照样不能弱了气势。于是他腰背一板，眼中红芒亮起，用自以为更具威慑力的姿势，幻想着有杀气从自己身上冲向对面。
众所周知，大部分的“自以为”看起来都很傻，起的基本都是反效果，杨焰很不幸地没能成为例外分子。他做出的姿势，配上本身的火柴型身材，比起威慑力，反而像是小孩子在逞强，居然透出股可爱的感觉。
吴阳都被这种反差惊呆了，然后一下子没了较真的欲望。他在这一刻，非常巧合地跟不久前的王相有了同样的感觉——自己居然跟眼前这人较真，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特傻。
叹了口气，他摆摆手拍散杨焰送过来的傻气，直接道明来意：“我们都中招了。”
“哈？”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从仇敌降格为杂鱼的杨焰，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什么中招了？还有谁跟你‘我们’了！”
果断无视对方拖音后形同撒娇的语气，同时无视后一个问题，吴阳耐心解释道：“那本书，《沸阳》，会影响精神状态。你、我、严静、史二，都看了。”
“那本书么……”杨焰冷笑了下，根本不像严静那样思考或反省，“半夜醒来，白天当然会精神不好。”
这种解释显然不能让人满意，吴阳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想要再说写啥，但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与杨焰之间，隔断了视线。
看着意外出现的那人，吴阳先是惊讶，继而皱眉不解：“纪晓……？”
不怪他疑惑，因为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人时，对方还只是个有些丑的眼镜妹。能认出形象大变的纪晓，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可惜纪晓本人没心思去想这些。她瞥了吴阳一眼，没再多管，转身一把抄起僵住的杨焰，呵斥了句“别浪费时间！”，便飞速向着目的地离开了。
“……”
纪晓对吴阳不在意，不代表吴阳对她同样不在意。那两人背对着自己离开，他自然看到了纪晓马尾末端跳跃燃烧的火苗。他不知道那是魂火，但至少能肯定那绝不是魔术变出来的，并非每个人都像史二那般好骗。
火苗是其一；纪晓离开时，轻松地抄起了杨焰，脚下的速度也快得惊人，那份能力已经超越正常人的范畴了，这是其二。有了这两点以及书的事情，还有很早就察觉到的重复课堂的事情，吴阳终于确定，这个世界与他认知中的普通世界，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甚至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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