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啦,出大事了。”
青訾国宰相府,一身奴仆装扮的男子推开书房的大门,看着满屋子的人和老爷愈发变得铁青的脸,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老爷议事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来打扰,但是眼下情况紧急。
“王伯,我交代了多少遍了?我和大人们谈事情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们,是谁给了你这个胆子。”
紫檀木书桌前的男子抬起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绾起,白玉簪子透着幽冷的光芒,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此刻射出冰冷的目光,越过众人,让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感到一种压迫感。
“老爷,少爷他……”
王伯的话还没说完,书桌前的男子迅速起身,顾不上在座的人投来的眼光,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揪住王伯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对上他的目光,从眼神里射出来的目光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快说,墨儿他怎么了?”
对上他的目光,王伯心里一颤,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周围的人也不敢出声,青訾国宰相李鹤轩疼爱儿子是出了名的,这节骨眼上,可没有人愿意去招惹晦气,除非以后不想在朝堂混下去。
李鹤轩见王伯说话吞吞吐吐的,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转身就朝后花园走去。刚才太子殿下突然过来,子墨非要吵着和太子哥哥一起玩,如果墨儿出事的话,那么跟太子一定脱不了干系。
三步并作两步的李鹤轩还没走到后花园,就被一个身影扑入怀里,将怀里的人摆正身子,低头仔细看却发现的是一脸惊慌的太子,李鹤轩心里一紧,难道墨儿真的出事了?
“子墨在哪?”
因为一心担心爱子,李鹤轩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抓住太子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俊冷的眼眸里都是愤怒,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傅这个样子,但是无论他怎么摇晃自己,太子还是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墨儿他到底怎么了?”
“李丞相,你要冷静,这是太子殿下。”
太子身旁的随行太监见状不禁阻拦,可无奈眼前的李鹤轩完全失去了理智,李鹤轩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目光之后,那些太监们就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手上加重力道,太子忍不住吃痛喊出声,但是李鹤轩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随后赶到的王伯,立刻上前将二人分开,以免老爷再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
“李太傅你也太大胆了,你不要忘了君臣之道,本王是君,你是臣。”
胳膊上传来阵阵刺痛,但是太子还是推开前来查看的太监,挺起胸脯正视着面前的男人。以前他对自己也只是严厉,却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如外边传言的那样,他的那个宝贝儿子是他的命根子?
但是一想起那天在后花园里听到的那些话,太子心里的怒气就蹭的一下子蹿了起来,挺了挺胸脯,可是小小的身影在李鹤轩面前却显得那么的渺小。
李鹤轩转过身,留给一行人一个背影,以及让所有人汗毛竖起的一番话,直至他走远,太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一张小脸如宣纸般苍白。
“没有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太子?”
快步走到子墨的房前,推开大门的那瞬间,李鹤轩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怕看到那一幕。颤悠悠的推开大门,就见到张大夫和躺在床上的那张苍白的小脸。
李鹤轩脚下一软,还好身后的王伯搀扶着,这才不至于跌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前的,看着浑身湿透的子墨安静的躺着,本该明亮的双眸此刻紧闭着,头发凌乱的散着,浸湿了锦被。
“张大夫,墨儿他,他怎么样了?”
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期待着一个回答,紧咬着下嘴唇,口腔里瞬间涌入一股甜腥,可是他却全然不知。
“大人,令公子本就体弱多病,此番不幸落水,吸入过多池水,恐怕……”
张大夫谨慎的回答着,但是还是将实情告诉了他,自已一直负责李子墨的身子,这下出了事情,自知这次自己怕也回天乏术了。
“不可能,不可能,张大夫你一定是和我开玩笑,墨儿只是睡着了,他睡够了自然就会醒过来,他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
“大人,你冷静一点,令公子他……”
“闭嘴。”
李鹤轩红肿着眼睛,像是要滴出血一般的怒吼着,但是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做出噤声的手势,转过身看着还在“沉睡”的子墨,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看到墨儿好起来,要不然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说完,丢下跪在屋子里的一行人,独自拿起脸帕帮他擦拭脸上的水渍,虽然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可是李鹤轩像是怕他冷似的,将他小小的身子抱起,拥入怀里。
王伯见状将一行人遣了出去,只留下屋子里的父子俩,关上房门的时候,见到自家老爷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上次看见老爷那个样子,还是夫人走的时候,那个时候老爷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不吃不喝,最后还是小少爷让老爷活了过来,不对,应该是小姐,王伯叹了口气,吩咐张大夫先去开副药方。
李鹤轩抱紧怀里的小人,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为什么上天对自己这么残忍,当初碧人走的时候已经让自己心碎,眼下子墨又要离开,想到这,李鹤轩脑海里冒出一个名字。
君期
当初就是他救回了子墨一条命,这次他一定也有办法。想到这里,李鹤轩血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床脚垂下的流苏,将怀里的人收紧,碧人,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健康的活下去的,不管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她能活着。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一袭黑袍的男子修长的手指挑起斗笠上的薄纱,看着眼前的这座小小的村舍,凤眸星目流转,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