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诡异的饭局
饭店里冷冷清清,放眼望出去,四周除了一些在田地里面劳作的农夫之外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按理说昨天的宣传应该能起作用,可怎么就没人来呢?
莫非那些人回去之后集体失声了,或者他们嫌饭菜太贵消费不起?
眼看着日上三竿,唐猛的心越来越不淡定了。
“师父,要不咱们把饭菜的价钱定低一点,一个人要两百个刀币,那就是两千斤粮食,没几个人吃得起。”麦苗今天练习刀工,已经切了小半盆肉丝了。
“两千斤粮食是你们心中的概念,而对于城里的那些有钱人,两百个刀币不过是百工司制作的七八个大瓦罐,或者十来斤青铜而已,算不得什么。”
在制定菜价的时候,唐猛也是下过一番苦心的,充分考虑了这个时代的畸形物价体系。普通食馆提供的饭菜充其量是农产品的再加工,按照刀币衡量的确增值不多。但唐猛做的饭菜理应划入工艺品的范畴,甚至是艺术品,在原材料的基础上增值几十几百倍很正常。这也就是按照粮食的标准定价,要是按照瓦罐或者青铜来定价,唐猛还觉得亏呢。
好好一桌子大鱼大肉,怎么也比几斤破铜烂铁值钱吧?
没道理后世的大款们一顿饭吃掉普通人一年的工资,这个财富更加集中的时代的有钱人会吃不起。
然而这只是唐猛的一厢情愿,大家认不认可还需要实践的检验。
眼看着快到午饭时间了,丰城方向的土路上突然尘土飞扬,一下子来了七辆马车。
“应该是去聚贤庄的。”唐猛失望的摇摇头。
然而这七辆马车却停在了饭店门口,一个车夫摸样的人冲在门口除草的麦秸喊道:“喂,这是中华饭店吗?”
麦秸点点头,继续锄草,他没接受过接待客人的训练,看着这么多坐车的人感到有些心虚。
唐猛却知道生意来了,立刻冲蝴蝶使了一个眼色。
蝴蝶立刻带着三个穿旗袍的迎宾跑出去,在门口两侧排开,同时弯腰施礼道:“欢迎光临中华饭店。”
那个车夫吓了一跳,直接从马车上掉下来,惊恐的望着面前这四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嘴唇哆嗦着说道:“老……老爷,是这里了。”
车帘一挑,从第一辆马车中钻出一个大白胖子,当他看到蝴蝶等人身上的华服,也是勃然变色,连忙跳下马车躬身施礼道,恭恭敬敬的说道:“小的韩壮,见过几位小姐夫人……呃,请问,这里是不是中华饭店?”
“是的先生,您是来订餐的吗?”蝴蝶心中得意非凡,就咱这一身衣服,据说丰侯夫人都比不了。
韩壮神情一愕:“你们……你们是?”
蝴蝶说道:“我们是中华饭店的迎宾小姐。”
韩当满脸狐疑,显然不明白什么是迎宾小姐,但却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里的确是中华饭店。
“到了,到了,都下来吧。”韩壮冲后面几辆马车招呼了一声。
车帘先后打开,陆陆续续从马车中下来十几个人,连同赶马车的车夫和一些手持武器的护卫,一共三十来个人。这些人互相之间显然没有隶属关系,其中七个首领摸样的人大都在四五十岁之间,一个个肥头大耳,显然是养尊处优的主。
七个人凑到一起商量了一番,然后以韩壮为首走到蝴蝶面前:“请问这位小姐,这里是不是工人宴饮的食馆?”
“是,几位先生要是宴饮,就请里边请。”
“如此,还请小姐头前带路。”
蝴蝶领着众人进入饭店大堂,七个人正好七张小几,至于他们带来的十几个下人,就只能在身后蹲着了。蝴蝶注意到,这七个食客身后,都有一个手中拿着东西的人,他们有的捧着漆盒,有的抱着瓦罐,警惕的注视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七人落座,立刻就有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在每人面前放下一个精致的陶杯,蝴蝶一边从一个陶罐中倒出一种乳白色热气腾腾的液体,一边说道:“请诸位品尝本店特供的甜豆浆,贵宾套餐很快就送上来了。”
韩当问道:“甜豆浆是何物?”
蝴蝶说道:“是黄豆研磨而成,其中加了一种中华门特有的调料,香甜可口,饭前饮用最佳。”
唐猛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甘蔗,但却知道糖还没有进入寻常百姓家,所谓的甜味食品只有那些很难找到的野蜂蜜,因此糖已经成了唐猛预备用来征服贵人味蕾的秘密武器了。
带着狐疑的表情,七个人同时端起精致的陶杯,如同品酒一般轻轻抿了一口甜豆浆。
“罢了。”坐在三号的食客顿时面如土灰,冲身后捧着瓦罐的仆役摆摆手。
那个仆役叹息一声,撅着嘴抱着瓦罐离开了。
四号桌的食客一口一口的品着豆浆,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等到快喝完,蝴蝶又过来倒的时候问道:“这位迎宾小姐,传闻贵处有一种美酒名神仙醉,一斤就要一百个刀币,可有此事?”
蝴蝶倒满豆浆,说道:“正是,这是我们中华门特有的美酒,唐经理说目前只提供一星神仙醉,将来还会有二星,三星,四星和五星的,五星神仙醉可能要卖两千个刀币一斤。”
“唐经理?就是中华门的门主唐猛先生吧?”二号桌的食客说道:“既然饭食要等些许时间,就烦请迎宾小姐先给我们上一斤神仙醉,我等一边品尝美酒,一边等候。”
蝴蝶提醒道:“唐经理说神仙醉清如水烈如火,最好佐以饭菜,否则很快即醉了。”
二号桌的食客摆摆手,说道:“无妨,我等终日以酒为伴,再烈的酒也能空腹喝下三五斤。”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唐猛说的,蝴蝶不敢违拗食客的要求,连忙出来告诉唐猛客人要先上酒。
当用透明的玻璃杯装着的神仙醉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不可避免的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容器惊呆了。
这是什么,难道是大块水晶打磨而成的?
怪不得一斤酒要一百个刀币,光这个杯子恐怕就要上万个刀币吧?
特别是二号桌的食客,身体居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双手哆嗦着,酒水撒出去好多。当他终于艰难的抿了一口酒之后,表情居然如丧妣考,好半天才冲身后的一个下人挥了挥手。
那个下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从的抱着瓦罐出了饭店。
因为食客来的晚,为了让食客尽快开始用餐,唐猛决定四菜一汤不在一起上,而是先上两道凉菜,一道大丰收和一道卤水拼盘。
当这两道菜摆上桌子,七个人先后品尝了几口之后,四号桌和七号桌的两位食客也让身后的下人捧着漆盒默默地离开了。而当第三道热菜鱼香肉丝上桌之后,剩下的三个手捧瓦罐或者漆盒的仆役也被打发出去了。
蝴蝶虽然才是第二次当服务员,但也觉得这些人有些怪异。
这七个食客似乎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他们对中华饭店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个劲的仔细观察,从服务员的服装到饭店的布局,从餐具的颜色到菜品摆盘的式样,无一不是看了又看。
和昨天每品尝一道菜就赞不绝口不一样,这七个人几乎不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吃,细细的品,表情也不像是吃到美食时候的享受,而是一种震惊,悲哀甚至是绝望,期间虽然会偶尔发出一两声惊叹,但是蝴蝶看得出来,伴随着一道道菜品端上桌,这七个人的情绪却越来越低了。
当第四道菜上来的时候,韩壮正好喝完杯中酒,这个号称整天与酒为伍的人此刻脸膛发红,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迎宾小姐,再给我们两斤这种神仙醉。”
饭店里的情况,服务员都一一告诉了唐猛,唐猛也觉得奇怪。
大家来吃饭的,应该是热热闹闹推杯换盏的才对,怎么一个个都成了闷葫芦?即便这些人以前不认识,但坐在一个屋檐下喝酒吃肉,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啊。现在好,不但不说话,还一个个愁眉苦脸,难道是吃不惯我做的饭菜?
不会吧,他们该不会赖账吧?
然而唐猛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一个多小时之后,所有饭菜都被吃了个精光,两个仆役也抬着一千七百枚刀币放在了蝴蝶面前。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按照既定的程序,四个迎宾在门口欢送客人离开。
七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是晃晃悠悠,他们喝了三斤白酒,差不多平均一个人半斤,都有些醉了。特别是韩壮,他喝了有七八两酒,必须两个人搀扶才能站起来。
“想不到,想不到啊!”韩壮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啪!”当韩壮被扶上马车,一个漆盒立刻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漆盒碎裂开来,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些还散发着热气,切得整整齐齐的清水煮排骨。
“哈哈哈,我明白了!”当唐猛看到那些排骨的时候,立刻大笑起来:“同行啊,他们是来斗菜来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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