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道德是神马
一个多小时之后,饭店内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所有人都吃好了,正在互相告别。
唐猛坐在长廊里面,看着一群人出了饭店大门,景甜坐上了景泰的马车,都冲站在门口做送客状的姜无用拱手行礼,场面和谐,人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甚至景泰的身子还东倒西歪,显然是不胜酒力。
来的时候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会血溅五步。
去的时候依依不舍,就如同多年不见的好友般亲切无间。
唐猛不由心中暗想,这个时代恐怕还没有法律的概念吧,有罪无罪全凭上位者的心情而定,吃饱喝足一高兴,杀人犯都能当场给放了。
自始至终,谁也没有提起过唐猛,甚至都没有向几十米开外的唐猛看一眼。
唐猛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几句话把他们给得罪了。
好好一个世外高人,却满身铜臭,这和他们的道德不符,估计此刻自己已经再次跌落成道德有亏的小人了。
不过这正是唐猛希望看到的,开饭店而已,交钱吃饭的买卖,最好别掺和这些所谓的道德规范,否则的话会很头痛。势利小人就势利小人吧,反正老子只是想赚钱有个安身之所,要是被他们看中了天天请客吃饭反倒不美了。
送走客人,姜无用来到唐猛面前,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叹息一声:“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唐猛知道姜无用指的是什么,淡淡一笑道:“我再不好,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被人低看一眼少不了什么。可你呢,以武犯禁,劫持人质,你就不怕把命丢了?还好我做的饭菜合了他们的胃口,要是今天我不在,或者我拒绝做菜,看你怎么收场。”
姜无用用力嗅了两下,准确的找到那个小酒壶,咕噜噜灌了两口道:“你不会的。”
唐猛斜眼看着:“未必,你只是我的债主,不是我的领导,我不做你还能逼我不成?”
“你以为我真像你一样没脑子啊?”姜无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说道:“我早计算好了,要是真打起来也没什么可怕的,小小丰国还拦不住我。”
“不是还有个西乞兰草吗?”
“我打不过她,但是她也追不上我。”
唐猛一把抢过酒壶:“你跑了,我怎么办,那群人还不把这里给踏平了啊?你就是个惹祸精,上次因为你害我被聚贤庄赶出来,这次你又来了,我上辈子欠你吗?”
姜无用哈哈大笑:“谁说我准备跑,你今天没发现,景夫人有点特别吗?”
唐猛不想提到这个翻脸跟翻书一样勤快的女人。
不过细想一下,景夫人今天的确不太正常,明明是被劫持的人质,却一点做人质的觉悟都没有。不但脸上看不出丝毫恐惧的表情,还处处向着姜无用说话,甚至在唐猛进去敬酒的时候还看到景甜给姜无用夹菜来着。
“不会吧,难道你们俩?”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唐猛脑海。
“猜对了,景甜现在是我的人了。”姜无用很得意。
“啊!”唐猛惊呆了。
唐猛最大胆的猜测也不过是景甜可能和姜无用互生爱慕,却没想到他们两个走的更远,已经把最后的窗户纸捅破了。这就难怪景甜被劫持一点都不害怕了,很可能他们是商量好的。
佩服,几天功夫就把大将军的未婚妻给勾搭上了,色胆包天啊!
“啊什么啊,像景甜那样的美女本来就是为你我这样的异能者服务的,白墨算什么东西,也配拥有景甜?要不是因为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西乞兰草,去年他入韩作战丧师辱国的时候就被斩首了。”姜无用一脸轻松,甚至是怨气冲天,似乎不是他偷了白墨的未婚妻,而是白墨偷了他的未婚妻似的:“今天之所以来你这里,还是景甜出的主意。”
“景甜?”唐猛更糊涂了。
姜无用悻悻的说道:“本来我们是在南门外幽会来着,谁知道让那个不开眼的车夫给碰上了。没办法,我只好杀了那个倒霉鬼,赶着马车往外跑。其实我不是怕了白墨,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谁知道景甜说不如将计就计,来你这里吃顿饭。”
我去,居然还有这多隐情。
“看把你吓成这样,还是个异能者吗?”姜无用很是鄙视了唐猛一番,说道:“白墨其实就是个没牙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一年前他掌管雄兵两万,在丰国可谓一言九鼎,可他的兵都死在了韩国,如今是只有大将军之名,却无大将军之实,我估摸着能有一千个兵听他调遣就不错了。”
二十多天来,唐猛对丰国的现状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是一个纵横不过三百里的小国,人口二十几万。境内有四大家族,分别是以丰侯为宗主的丰姓家族,以白墨为宗主的白姓家族,以景泰为宗主的景姓家族和以丰城令陈平为宗主的陈姓家族。
四大家族中丰姓家族势力最大,占据了丰国三分之一以上的土地和人口。白墨的家族本来在丰国位居第二,实力只比丰侯稍弱一点。然而年前白墨极力主张入韩作战,所带兵丁主要是自己采邑内的人,结果一战全军覆灭,导致采邑内青壮劳力尽失,家族实力也急转直下,变成四大家族垫底的一个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唐猛还是有些担心:“你赶紧走吧,我这里是饭店,别再把军队给我招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个过气将军,家族领地内可还是有数万私民,数十万亩田地,也不是现在唐猛可以招惹的。
“我不走了。”姜无用躺在长廊的栏杆上,一副耍赖的样子。
“这是我的饭店,我不欢迎你。”唐猛是真的不希望姜无用在这里。
“你呀,真是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真的能够在这里立足?你以为你做的饭菜天下第一就真的能够招来大批食客?你以为你赚了大笔近前之后别人不会起觊觎之心?”姜无用跳下栏杆,真的开始往外走。
唐猛一愣:“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
“道德从来都是自下而上输送的,弱者在强者面前讲道德,是因为他们除了道德一无所有。在弱者心中,道德是一剂自我安慰的良药。在强者心中,道德无非是驱赶愚民为自己服务的工具而已。无论丰侯,景泰还是白墨,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弱者,是不需要和你讲道德的。”
姜无用说的很玄,但是唐猛却有些懂了:“你是说我这家饭店会开不下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的饭店是暴利,早晚会成为人家心目中的肥肉,而且你的厨艺就是一块大大的肥肉。一个弱者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是投靠一个强大的势力,和这个势力利益均沾。”姜无用重新坐下来,继续说道:“景甜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成为他们景家的家臣,她可以确保你一世荣华富贵。你想开食馆,景家可以在丰城内给你选最好的路段,建最豪华的房子。你想开宗立派,景家可以在家族领地内给你选一处风水宝地,给良田三千亩,仆役三十名。”
这个条件的确优厚,如果是唐猛被聚贤庄驱逐之前,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但是如今唐猛的心态变了,他已经受不了那些所谓上位者的虚伪嘴脸了,因此说道:“家臣而已,不就是个门客吗,不干。”
“家臣岂能和门客相提并论。家臣虽然会受到主人重用,但却是奴仆身份,必须对主人忠心不二,一辈子不离不弃。门客是客,讲究士为知己者死,觉得主人值得自己效力,就留下来,觉得主人不好,门客随时都可以离开。家臣叛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受到唾弃的都是家臣。而门客弃主公而去,人们却只能说主公道德低微不足以服众。”姜无用知道唐猛不了解这些,因此解释的很详细。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唐猛更不会答应了,问道:“你不是说有两条路吗,那另外一条呢?”
“另外一条简单,那就加强中华门的实力。只要中华门成为丰国内举足轻重的一股力量,你作为门主就获得了和他们对等的权力,他们的道德无法约束你,你们就能和平共处了。”
这句话等于没说,唐猛也知道拳头硬道理就硬的丛林法则。
可是现在自己在那些强者面前充其量是一个会做饭的老板而已,虽说炒锅炒勺神功很厉害,但却只会了一招半式且没经过实战的检验,的确无法和白墨景泰之流抗衡。
唐猛不是没想过姜无用说的这种情况,但是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无论是景家还是白家,如果真的来拉拢自己,自己有拒绝的资本吗?
不对,怎么看姜无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难道他在故弄玄虚?
“姜无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整这些个弯弯绕。”
姜无用没说话,而是突然纵身跃起,瞬间跨越七八丈距离,白光一闪,斩断路旁的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然后飞身回到唐猛面前。
“你难道看不出来,在这小小的丰国,我也是一个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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