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究竟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真正解脱?
纠结了一夜,夏楚末穿着睡衣,肿着眸,静静地愣坐在床边,混乱的脑子终于理出些眉目……
努力了这么多年,放弃了这么多年,但是内心某个最重要的位置始终为他保留,见到他,她会慌乱,会紧张,会心痛……这一切都在证明,她放不下他,这辈子都放不下……
不,她不要他和别的女人结婚……
如果他真是爱上别的女人,她愿意放手,但是,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们有共同的孩子,她仍旧爱着他,很爱,很爱……
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赌一赌?即使他没对她说过“我爱你”,只要他的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只要他开始在乎她,她为什么要顾及自己的自尊?
对,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向他说清楚,问清他心底真正的想法,她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她害怕她会发疯,会崩溃……
夏楚末迅速梳洗好,在今晚回温哥华之前,她要得到他最终的答案,她要亲口问他,他的心底究竟有没有她?三年前,他截住她,他所说的“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是否是他的真心话?
整理好衣着,刻意装扮了一下自己,夏楚末步出房门,正欲直奔对街的“御天”时,关景尧自她对面的房间步出,适时拦住了她。“楚末,你要去哪?”
被人倏然截住步伐,夏楚末一震,随即道,“我要出去一下!”
“你要去见阙御臣吗?”关景尧直接道。回国后,她的言行举止好似换了个人,总是愁眉不展,眼眶通红,他隐约能够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
被他猜中心事,夏楚末不想隐瞒,垂下首,幽幽道,“景尧,昨天……我见到他了!我不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我没有给他机会,但是他误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
关景尧或许不是当事人,并未有愕然的反应。
“你知道……我放不下他,我想找他问清楚,我不想再假装坚强……即便结果不是我所想要的,起码能够给我一个死心的借口……”这的确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
夏楚末这三年的郁郁寡欢,关景尧全都看在眼里,她对身边围绕的追求者从来都不屑一顾,他就清楚她心还落在阙御臣身上……
“恩,男人有时候不善于表达感情,需要女人的提醒。你去吧!无论如何,你记住让自己开心些。”身为她的朋友,感情的事他帮不了忙,只能给她一些旁观者的建议。
“恩!”关景尧的话无非给予她莫大的勇气,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楚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对街,白滑精致的小脸隐隐透露着淡淡的喜悦,她在幻想,若他对她有感情,若他真的在乎她,她就能够一辈子呆在他身边……
这一刻,她并不畏惧世人的指指点点,她急迫地想要见到他……
带着甜蜜的幻想,她挺直身躯踏进“御天”大门,不知是“御天”的管理模式变了,还是此刻没人上班,平常负责接待的总台小姐一个都不在,偌大的“御天”首层大厅,空空旷旷,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夏楚末疑惑地蹙起眉头,当她欲乘电梯直奔三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时,她无意中瞥见员工休息室内拥挤着一大群员工,数个总台小姐居然也在那儿,他们一个个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仿佛中头等彩票般。
就在夏楚末疑惑不解时,一个嗓门大的正装男员工道,“总裁终于要结婚了,哇,他娶的妻子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宝儿哇!性感得要命!”
“是啊!听说宝儿跟着总裁很多年了,从前是碍于前任总裁夫人,如今总裁离婚了,她这个地下情人终于守得云开啦!”某年轻女孩,煞有介事道。
“其实前任总裁夫人也挺好的,长得很漂亮啊,怪她笨,把握不住男人的心,现在什么都有没有了……唉,总裁要结婚真有点可惜,不过他那么帅,怎么会看上我们呢?”某总台小姐眼神落寞道。
“我才不觊觎总裁的男色呢!我只知道,总裁结婚,我们这个月的工资将翻三番……”
众人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夏楚末的耳中,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楚末的心此刻犹如五味杂陈一般,极其不是滋味。
说实话,她想逃跑……她知道阙御臣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只是没想到,事隔一夜他就宣布了婚事……
他教她情何以堪?此刻若是被世人见到她质问他的模样,世人是否又会传言她苦苦纠缠于他?
她不想被人瞧不起,她残留的心极其脆弱,再也经受不住一点打击……
他不会喜欢宝儿的,她知道阙御臣曾经有和宝儿在一起过,但是,那只是他逢场作戏,没有丝毫感情的……
蒙住耳朵,夏楚末竭力不让自己多想,快速地按下电梯。
钻进电梯,夏楚末连续深呼了数口气,她必须趁着这一股勇气,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电梯“咚”的一声停止,夏楚末蓦地整理好衣服,缓缓抬眸——
“哟,这不是阔别三年,声称永远不再回来的总裁夫人……哦,错,如今是夏小姐才对!欢迎啊!是不是臣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宝儿挽着阙御臣的手臂,正摇曳着身姿,满面桃花,带着鄙视讥讽道。
夏楚末没有预料见到这一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挺直身躯,经过双重的打击,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无力。
她看见宝儿靠得他很近,宝儿的手亲密地挽着他……
她的心不禁抽了一下。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但是此刻,她的脚移不开步子,眸光怔愣地与他相交,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阙御臣冷漠的眸子有那么一刻恍惚,他微眯成一条线,习惯地猜测她的心思。
她怎么会来这?关景尧没有陪在她身边吗?
“臣,你说带我去看婚纱的,现在还去不去嘛?已经很迟了……”宝儿火辣性感的身子蹭着阙御臣,嗲声撒娇道。
阙御臣撤回投注在夏楚末身上的视线,转首柔声对宝儿道,“宝贝,我们现在就走!”他不断地警告自己,别再对她眷恋,别再对她不舍,她的心已经属于别的男人了……
宝儿的话传进夏楚末的耳畔,是无法言愈的痛楚与讽刺。她突然觉得她好傻,已经被他伤得支离破碎,此刻却还奋不顾身,她没出息得连她自己都瞧不起……
阙御臣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随即将她当作透明人般,大手搂住宝儿的腰,径直离去。
他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正被人用利锥钻着心。
直到视线中没有他,她心痛地闭起眸子,眼泪不听话地夺眶而出,事先想的话语,此刻一句也说不出口,她直想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没人知道,他虽然故作漠然,眸子却在用余光偷偷瞄着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没有在她清澈的瞳眸中见到任何东西,由怅然到失落……
宝儿不断地寻找话题与阙御臣亲昵,就在他们踏进电梯,宝儿的手按下电梯按键的那一刻,夏楚末突然转身,大喊道,“阙御臣!”
阙御臣英俊不凡的脸庞倏地抬起。
这一刻,她其实想大声责骂他……为什么他一次次给予她希望,却一次次亲自破坏?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露出受伤的表情?她知道,她问不出口……
那是她本能的呼唤,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她只好硬着头皮,缓缓移向他们,脑中努力找寻呼唤他的借口。
突然——
“爹地!”阙子浅与阙子逸自总裁办公室奔了出来,冲进电梯,一左一右地抱住阙御臣的大腿。
“唔?”阙子浅澄亮的童眸瞅着夏楚末,童言无忌道,“咦,你不就是那天那个爱哭的阿姨吗?”
阙御臣揽着宝儿的腰,宝儿贴在阙御臣的身上,两宝宝开心地抱着他们的爹地……这样的画面,就像一张幸福的全家福,她显然是多余的……
抽了口气,低首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脑子猛地窜出一个借口,“我想带他们两个出去玩一天,可以吗?”
原来,这就是她来找他的目的……阙御臣不禁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可以!”就当他成全她的最后一件事。“你们几个负责保护他们!”阙御臣冷眸凛了一下,对不远处站在门边的保镖道。
“是。”
“小逸和浅浅今天和阿姨出去玩,记得要乖,爹地有点事要办!”阙御臣松开身旁如八爪鱼粘着的宝儿,蹲下身子对两宝宝道。
两宝宝有些犹豫地望了望夏楚末,因为有了前一次的接触,他们不觉得她是坏人,于是异口同声道,“好。”两宝宝默契地在阙御臣的左右脸颊献上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