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守着颜清好久,莫小色都没有离开。
“小色,你快回去吧!有人在等你呢!”颜清微笑。
莫小色知道他说的是舒无月,可是,实在是喜欢他这儿的清静,隧笑道:“我不想回去了,就在你这儿歇着可好?”
颜清怔住:“小色,我心里乱的很,我没心思,我……”拒绝的话一出口,忙抬头去看她的表情,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他有些窘迫,“家里有事,我心里……”
“得了,我逗着你玩儿呢!颜清,我这人最不屑的啊,就是乘人之危,最然是色了点,嘿嘿,但基本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嘿嘿,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闹你了,你信我啊,我定去给你姐姐讨个公道!得了,睡觉吧!……别出来送了,我自己能走,晚安!”
刚走到门口,想了想,她又折回来,在颜清额上落下轻柔一吻,才笑嘻嘻走了,留下独自发怔的人。
莫小色一路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却去了轻歌的住所,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个人。
把彩霞打发回去,她独自一人站在那人房门口,思量着要不要就这样推门进去。却看见屋内烛火摇曳,那人的剪影印在窗纸上似明似暗。
心中忽而想起一句词,烛泪欲阑干,落梅生晚寒,点点滴滴清泪,全在腹中缠。屋中那人,有时憔悴的叫人心疼,偏偏她不能明了来护着他,为她受了委屈,却是孤灯自怜,她偏偏还在此处踌躇,当真是丢了色女的脸!
一推门,口中道:“轻歌,我来瞧瞧你……”
这一看,却把七窍看的丢了六魂,眼前的人,正在宽衣,想来是要睡了,因为身子不便,所以身上现在只有一件里衣了,而且已是脱下一半,听见有人声,忙掩住,却是松松的挂在身上。
莫小色见轻歌眼中隐有屈辱,怕他今日受了刺激,现在又以为她会轻薄他,所以忙一手捂住双眼,解释道:“我不是,哎,我只是来瞧瞧你,怕你一个人心里难受,哎,我没别的意思,那什么,对不起啊……”
口里虽是道歉,脑子却不自觉浮现出看见的那人隐约的身体,怕是比舒无月还要白皙几分。
轻歌此时又气又羞又恨,低斥道:“出去!”
“哎,轻歌我,不是我……”
“出去!出去!”如果他不是行动不便,身上伤痕遍布,几乎都要把那人丢出去了,他就算再怎么不堪,再怎么下贱,他也是个人哪!难道奴才就能任人这样对待么?
莫小色无法,只得退出门外,絮絮叨叨的开始道歉,轻歌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望着被带上的门,呆怔了半晌,眼角清泪滑落,她难道也要这样戏弄他么?
莫小色见没人理,屋内烛火熄了,自己没趣,也怨怪自己怎么不懂得敲门呢?只得一路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却看见舒无月望着门口发怔,见她进来,眼眸中有喜色,随即暗淡下来,莫小色见状,勉强问道:“月月,你怎么了?”
舒无月半晌都不说话,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才道:“轻歌好些了么?你可去看过颜清了?”
莫小色闻言,虽是极渴了,但还是放下杯子,很认真的道:“月月,我其实早就猜到你会这样问了,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关心他们也是我分内的事,你……”
“你以为我是吃味了是么?……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小色,之前我那样紧张你,是因为不明白你的心意,幸福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你忽然转了性子,突然对我很好很好,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了,所以……”
“所以就担心我是在欺骗你利用你,以为我是逢场作戏?……月月,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有你这样的想法,你这样想也是正常的,我什么也不能说,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话一字一句都没有骗你……还有,我去看过轻歌了,颜清也看过了……”
莫小色忽而觉得很气恼,穿越以来,从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这样百无聊赖,她心里却极度的怀念起那个遥远的现代了,虽然没有成打的美男,但是至少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用在这里,天天为别人操心,有点累了,对,是累了。
舒无月眼见这方才还笑着的女子,眉眼之间隐现厌倦,她的美眸忽而很迷离很茫然,心知自己的话怕是叫她误会了。心里叹气,她恐怕误解他的意思了。
慢慢走到莫小色身前,舒无月抚上她眉心的疙瘩,用很柔和的声音道:“小色,我没想和你闹脾气,方才问你的话,我确实是担心他俩,我从前那样吃味是因为心里没底,今日见你这样,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是你的第一侍君,不帮着分担你的难处还总是闹你,我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事,其实王夫跟我提过,可我终究没有在意,今日想了很多,忽然恍悟,我怎么能跟你闹脾气呢?小色,你别皱眉,我心疼……”
莫小色知道他的话都是真的,因为他的指尖那样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一样,爱若珍宝,可是,越听他的话,她心里就越难过,一直嬉笑的脸终于垮下来,日日有事,她都忘记了,她其实也就是一抹来自异世的孤魂。
想着想着,脑子却涌现出许许多多早就忘记了的事,妈妈的笑,爸爸的眼,还是弟弟的可爱,心中越发凄然,怕是没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在那儿了吧?
眼睛一眨,泪落纷纷。
终于化为抽噎:“月月,我好想爸爸妈妈,还想很多人……可是,我回不去了,我想好好在这里呆着,可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呢?”
舒无月此刻吓的魂都飞了,几时见过女子落泪的?他早就慌了手脚,语无伦次的道:“小色,你,你怎么哭了呢?快别哭了,让人看见了会笑话你的……”
看不得她哭的梨花带雨,那眼泪还有越擦越多的趋势,心知她定是有许多的委屈,舒无月心中忽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眼前这人如此娇小,总有种让人疼惜的想法,他忍不住就抱她在怀,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伸手抚上她的发,虽然不懂她的话什么意思,但是仍旧应道:“色儿,我知道,我都知道,要是……要是你心里难受就哭吧,别怕人家笑话,月月会陪着你的……既然回不去了,就不要回去了,这里也有离不开你的人呢……”
莫小色只觉此刻才算是找到安心的感觉,惶惶无助的感触渐渐消失,心中被舒无月的话抚平了旧时的难过,慢慢就停了抽噎,忽而想起一事,伸手揽上那人腰背,在他怀里闷闷道:“月月,你知道上官小涵么?母王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颜清姐姐的事儿我还得去向他套套消息呢……”她怕舒无月听见那名字又会吃味,是以说明了原因。
哪知舒无月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没有半分吃醋的样子,替她擦了眼角残留的泪,很认真的道:“你不记得他了么?我听说你小时候还和他指腹为婚的,可是后来你……你喜欢女人,此事就作罢了……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颜清姐姐的事儿找他能行么?”
莫小色此时才放下心来,见夜色深了,撇撇嘴道:“我估计着还行,月月,我不瞒你,我确实有好多事儿不记得了,要不,你把他的事迹给我讲讲?”
她顺脚就踢了鞋子,扑到床上对着舒无月笑嘻嘻的招手,他见她敛了眸间涩意,又高兴起来,心里暗叹,这人变脸可真快,转身红着脸去熄了烛火,才宽衣上了床榻。
第二日,京都有名的春风楼二楼临窗的位子上,坐着个妙龄少女,她眯着眼,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的街道。
“彩霞,你怎么也不说话啊?对了,你那拜帖是送到了上官府的上官小涵手里么?他怎么还不来啊?我都等的快要发霉了……”
彩霞看着主子一脸的怨妇样儿,心里好笑,跟着主子这么久,也习惯了调整时不时的奇怪词语,当下一笑道:“主子的吩咐,奴婢是照办的,上官公子说今日必到的,主子还是耐心等会儿吧,想来上官公子就快要到了……”
莫小色趴在桌子上哀嚎:“还要等会儿啊?这可都是饭点了,我都饿死了……”
“你既然要我来叙旧,难道就不等客人来了之后再点菜么?”这是个极其欢悦的声音,让人听了之后就有一种吃了冰淇淋的感觉。
“小涵,你来啦,嘿嘿,坐啊,现在可以点菜了吧?……”莫小色狗腿的给上官小涵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又叫小二来点菜。
闹腾一番,总算是弄好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莫小色心中暗叹,难怪是京都誉满的才子呢!果然生的眉目如画,他肤色极淡,鼻子挺翘,菱唇微启,吃饭的样子也是极其文雅的,不像莫小色像饿狼一样的风卷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