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二月,但是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不愿意离开,棉袄也还没有从人们的身上脱下来,尤其是过了立春竟然还下了一场小雪,把冬天的战线拉得更长了。屋外因为阳光的照射,还有些暖融融,屋里却是阴冷得很。
白晶躺在床上,冻得浑身哆嗦。地利都给她盖了好几床被子了,还是不见效果。手伸进被里一摸,脚凉的冰人。这会儿家里已经没有了煤,再生炉子也来不及了。钱地利想了想,解开上衣扣子,直接把媳妇的脚儿塞到腋下,用自己的体温取暖。
床上的白晶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下升起,流遍全身,浑身暖洋洋的。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床尾的钱地利感觉到她的变化,轻声唤道:“白晶……白晶……”那声音仿佛天外仙音,听进白晶耳朵里,砸进她心里。终于,她睁开眼睛,看清了床边的人,又看到自己的脚正在自家老爷们儿怀里。
“地利……”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白晶一头扎进钱地利怀里‘此刻,所有的委屈跟担心都化作虚无,只剩下深深的思念和依恋。
这如火的热情倒弄的钱地利不知所措起来:“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行了行了,一会儿该被儿子笑话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白晶这本来就是心病,现在见到钱地利本人,又得知是他一直在病床前照顾自己,心里的疑虑顿时去了大半。再加上知道内幕的白晶娘的开导,这病倒是一天天好起来,没过三五天便活蹦乱跳起来。惹得田壹她们一个劲儿的取笑:地利就是良药啊,比仙丹妙药都灵!
随着白晶身体好起来,这件事也暂告一段落。平淡如水的日子的依然继续着,只是时不时有人往湖心投上一两粒石子,也只是泛起几圈涟漪,并没有泛起多大的浪花。就在田壹抱怨生活太单调,工作太乏味的时候,一枚深水炸弹让老田家差点翻起惊涛骇浪。原来,随着年岁的渐长,田三多越来越不满足于朝九晚五拿死工资的工作,想要自己另立门户单干。这一决定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连远在千里之外常年跟随工程队四海为家的田老爷子得到消息也赶了回来。
田壹回到家时,爷俩儿吵得正凶。老爷子是特殊时期后的第一批高考生,因为之前学业的荒废,两度落榜之后,便决定外出上班以补贴家用。在他的认知里一直为没能端上铁饭碗儿而耿耿于怀。
“在慧邦怎么了,一个月两三千,轻轻松松的,不用操心不费脑子还有保险。就现在这大学生跟驴粪球子儿似的满街滚,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你走了立马有人顶上,你信不?”田老爷子那声音拔得高高的,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田三多自小就一股子犟劲儿,做事儿向来是钻牛角尖儿,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他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儿,也不着急也不劝,小声嘟囔着:“我就是在那熬死了到头也就是个组长,一月顶多四千块,够揍嘛的吧。再说了一辈子就圈在那么大点儿个地儿,能有嘛发展?我这不趁着年轻闯荡闯荡,等上了岁数就是想蹦哒也蹦跶不起来了!”
“哦,你以为做买卖就容易啊。”田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脾气,喘了喘气换了个角度试图说服他,“先不说买料卖料,跑活发货,就是周转资金得多少啊!不说别人,就是你大姐这一摊吧,说大不大吧,可是没个五六十万也铺不下来。你上哪整那么多钱啊?再说了,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又是司机、又是钳工、又是工人、又是老板的,一个人当这么多角儿,你能有多少空儿干活啊?最最重要的是人都是有惰性的,你们这年轻年宵的,给人家打工还是踩着点到了。哦,等到给个人干活了,还不是想几点干就几点干啊。那样是轻松了,可是挣的还没有上班多呢?你说是这么个理不?”一通大道理讲下来,田老爷子有些口干舌燥,田壹赶紧给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咙。
田三多半晌儿没有说话,就这田老爷子以为自己劝说成功的时候,他那儿蔫蔫的说了一句:“那我也想试试,不行大不了从头再来,也省得我以后后悔。”
一句话噎得老爷子差点背过气去,当即背包一扬立马要回工地,嘴里还嚷嚷着:“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田壹哪能真让他走啊,好说歹说才勉强答应留一宿,就这还是田壹把三多两口子轰到三多娘家住一宿才换来的。老爷子性子执拗,三多更犟,每每意见不合便会爆发一次战争。每到这个时候,田家其他人基本都要有意识的分成两派,一派负责劝说老爷子,另一派负责劝说田三多。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这老话真是不错啊。
第二天,无论田壹怎么挽留,田老爷子还是执意要走。没办法只好带着他到城里添置几件新衣服、又买了些营养补品,才把恋恋不舍的把老爷子送上车。
临行前,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爸,你也别生三多的气,他也是想把日子过好。再说这儿孙自有儿孙福……”
“行了。”老爷子大手一挥打断田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啥。唉,当老人的图的个啥啊,不就是你们都安安稳稳的嘛。啥也别说了,儿大不由娘啊……回吧……”
车已经开出很远很远,田壹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老父亲临走前的那一声叹息,那愈发弯曲的腰板让她感觉一阵阵的辛酸……
最终田三多还是决定辞职单干,余下的田家众人除了支持还是支持。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他意已决,那就保驾护航让他做到最好。钱天时也专门抽出几天时间和小舅子一起看冲床、买台钻、转悠铁料。每天是日不出就走,日落才回来。就这样足足准备了一个星期才算面前可以开工,还好在是给二姨家表姐供货,不用外出跑活。
田三多那浑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似得,就一个字:累啊。
可是,这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漫长的考验还在后边呢!
《钱途漫漫》角色说之
田老爷子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可是真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主儿,这煽情的场面实在写不了,亲们体谅体谅!还有一更,争取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