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手掌”发出渗人的吱吱声,围拢到我的脚下。眼镜还没走远,我必须要守住洞口。一只“手掌”顺着裤腿爬到膝盖的位置,嘴里吐出针一样的东西扎进我的皮肤,半条腿瞬间变得麻木起来。我狠劲蹬踏几下,把该死的东西甩出去。这时候又有更多的“手掌”爬上我的小腿,有的甚至顺着腰带往衣服里面钻。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万念俱灰,多么希望这是一次幻觉,可惜不是,身体好几个部位被针扎住,麻麻的。一些“手掌”的躯体开始变成红色,那是吸饱了我的血液的缘故。没有爷爷在,我真的是一事无成。
“麦苗,我来救你!”洞里传出眼镜的喊声。我靠,这家伙没走!我骂他八辈祖宗的心思都有,多一个人也是白白送死,他怎么就不听话呢!
“眼镜,你……”一只“手掌”爬上我的脑袋,拼命往我的嘴巴里面钻,硬生生把我后面的话堵回去。你妈的拼了!我挥舞着手臂打算玩儿命,无意中触碰到了别在腰里的宝剑。当时觉得宝剑好玩,随手别在腰里的。我顺势挥舞着宝剑朝身上的“手掌”乱砍。这些该死的东西纷纷后退,很多“手掌”直接脱离我的身体掉在地上。它们好像对这把宝剑很忌讳,我抓住了救命稻草,挥舞着宝剑驱赶地上的东西,“手掌”们潮水一样向后退去,在铜棺附近静止不动。
“眼镜,你快点走。我要跳下去啦,当心砸死你!”我朝洞里叫喊。估计眼镜这家伙躲远了,自己头朝上脚朝下跳进洞里。成群的“手掌”仿佛知道我要逃跑,发出凌乱的吱吱声涌上来。
洞的垂直距离并不深,我下到洞底伸手可以触到洞口,匆忙之中蜡烛都留在了洞外,只能摸索着找到横向延伸的洞口,顺着洞的走向一路向前。
洞里的空间十分窄小,只能容单人爬行,连弯腰蜷腿都不行,这与我们进洞时的情况十分相似。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性的做着爬行的动作,思维几乎停止,大脑里只有一个反应,爬,只要前面还有空间就要往前爬,什么饥饿、干渴、疼痛全部抛到脑后。其实人类本来就是从爬行动物进化来的,当恢复了爬行的本能之后,潜力竟也相当巨大。这倒无形中增加了逃生的几率。不知道该死的“手掌”们是不是跟进来,距离我有多远,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坚持、再坚持……
眼前一片漆黑,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什么情况不知道,向什么方向爬也不知道,爬出去了多远还不知道。后来我的头碰到了一个人的屁股,我知道那是眼镜的屁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感觉。崔流壁应该在眼镜的身前,这小子还算有良心,一直推着崔流壁往前走。
两个人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爬了老半天,靠的完全是人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也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前面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点。“出口!”眼镜兴奋起来。从白点的方位看,洞的走向是斜向上的,我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朝白光处爬去……
白点越来越大,刚才还如拳头大小,一会儿已变成西瓜大小,再一会儿成了脸盆大小……
我的头终于探出洞外,强烈的光线刺激着我的双眼和神经,我本能地把眼镜闭上,精神萎靡到几点,再也把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恢复知觉,浑身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不用睁开眼也能感受到这是在自己家里。家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心里有了这种感觉,一种巨大的踏实感传遍全身,我不急于睁开眼,尽情的用心去享受这份安逸与踏实……
一块热乎乎的毛巾盖在我的额头上,我睁开眼,一双熟悉的眼镜正盯着我看。是刘百科,这小子自从拜师以后一直住在我家。“你醒啦。”刘百科略带兴奋地说道,“我去叫你爷爷。”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刘百科的手,“刘哥,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刘百科点点头:“是啊,你们家又没有使唤丫头,这种粗活儿自然得我来,莫非还让你爷爷照顾你吗。告诉你,你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呢。”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他把我从山西救回来?“刘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讲给我听。”对于昏迷以后的事情我一无所知,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刘百科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另外我对刘百科开始有好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了,连自己都不相信,竟然开口叫了一声刘哥。
“唉,说起来其实挺简单……”刘百科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一连三天没有进家,也没有在铺子里,引起了刘百科的警觉。他是特种兵出身,任何一丝反常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很快把事情告诉爷爷,老头子当然对孙子很关心,附近的大街小巷找了个遍,没有我的影子,后来发现连眼镜的杂货店也关门好几天。爷爷预感到事情不妙,向刘百科询问我最近有什么反常。
刘百科很快想到了盗墓案子的事情,推测我可能去了山西。因为我有去那里的动机:第一我缺钱,而盗墓是一本万利的勾当;第二我对当地比较熟悉,掺和进去的几率很大;第三眼镜跟着一起失踪,很可能被我拉下了水;第四当我听到古墓几个字的时候,两眼隐隐放光,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做作的表情引起了刘百科的警觉。于是这小子推断我十有八九去了山西。爷爷当场拍板,让刘百科赶紧去山西,古墓的位置他熟悉,一旦遇到我第一时间带回来,如果我死了,第一时间把尸体带回来。于是刘百科连夜赶奔山西。
至尊龙城小区里的保安有几个跟刘百科关系比较铁,他以前是保安队长,为人又随和,因而结交上一帮兄弟。刘百科带上几个哥们在至尊龙城小区后面的荒地上拉网式寻找,他们不知道古墓的出入口具体在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搜索。万幸的是果然找到了我和眼镜。
当时我和眼镜的身体很虚弱,刘百科先把我们送进附近的医院,情况稳定了以后转院回石家庄。好在我们没有大碍,就是身体脱水,打了几瓶吊滴之后身体机能渐渐恢复。于是出院回家疗养。我问眼镜怎么样了,刘百科说眼镜的身体比我强壮,前天已经清醒了,今天能下地走路,估计过几天就完全恢复。眼镜平安无事是我最大的宽慰,是我把他拉下水的,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不会安生。
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刘哥,你救我和眼镜的时候,没有看见一个女人吗?”我问刘百科。
“什么女人,没有啊。”
“是崔流壁,她也在古墓里……”我把遇到崔流壁的情形告诉刘百科。
刘百科也觉得事情很蹊跷,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有一点他跟我的意见一致,就是崔流壁在至尊龙城小区布置风水煞阵,目的绝不仅仅是搞垮夏远航的公司,很可能是奔着古墓去的。可是她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呢?她的同伙儿又在哪?莫非盗墓贼内部发生了内讧?
崔流壁的神秘消失没有令我意外,神秘的女人必然有神秘之处,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三天后,我的身体彻底恢复。这期间爷爷只看过我一次,没有训斥,也没有安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老头子以前可不是这样,莫非对我彻底失去了信心?管他呢,反正没人管最好,我乐得逍遥自在。几天之后身体彻底恢复,刘百科把一柄乌黑的宝剑交给我,说是物归原主。当时我昏迷不醒,手里就握着这把宝剑,他费了很大劲才把我的手掰开。我把宝剑擎在手里,乌黑的剑身泛着幽幽的冷光,锋利无比。我问刘百科宝剑有什么来头,他也说不清,反正看着挺普通,不过既然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想必不会差。我暗暗给宝剑起了一个名字:乌龙剑。虽然名字有点俗,不过倒也很贴切。
我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刘百科道:“对了刘哥,你找到我们的时候,附近有没有洞口?”
刘百科摇摇头:“没有,就是一个荒凉的山沟。我方圆几十米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什么。”
刘百科的话还是可信的,他是特种兵出身,具备敏锐的观察力,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说没有的话,基本就是没有。那么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我们爬出来的山洞哪去了?不会自己跑了吧?
刘百科见我面带犹豫,以为我产生了心理障碍,建议我出去走走,去看看眼镜也好。我马上同意,找眼镜还真有些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