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学生吧？”身材微胖的老板笑眯眯地问，给人一种老实忠厚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
“老叔我在潘家园也有十来年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学生来这儿凑热闹来了。”
张小宁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的确是来凑热闹的。
“你要是看看呢还好，买一些瓷器回去装饰也不错，可别想着什么幸运捡漏一步登天啊，这一条街上的瓷器十之八九都是这几年刚做出来的，民国时期的倒还有，只是搁在瓷器上就不是什么古董了。”
“那就没有更久远一些的了吗？”张小宁好奇的问道。
“有啊，只是得看你的运气，你也得有那个眼力见呀。”
的确，张小宁点点头，蹲下四处看，这个摊子上的瓷器显得很精美，有花瓶、碗、盘子之类的，上面的图画栩栩如生，的确像老板说的是近期做成的，没有一点古董的样子，不过就是古董在她面前她估计也不认识。
“怎么样，选一两样回去做摆设也好啊。”
张小宁却看向旁边灰扑扑的瓷器，这些东西有的上面还沾着泥土，有的有一些裂纹，看上去很陈旧。
老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哎呦”一声，笑道：“原来小姑娘还是有一些眼光的，倒是我小看你了，这是乾隆年间的民窑所处，只是可惜保存不好，也不止几个价。”
张小宁微微有些惊讶，她只是随手一选就是个古董了？乾隆年间，那也好几百年了吧？
“那这个多少钱？”
“也就万把块钱吧。”
这还不值钱？
老板好笑道：“小姑娘可是嫌贵？那你就是不懂价了，乾隆年间的瓷器，保存得好的，是官窑的，怎么也值个十几万，不过那种东西，老叔我也就淘到过几件，多数还是民窑的，要么就是保存不好的……我看你也是学生，老叔不坑你，你要是想要八千块钱拿去，回头找个懂行的人修修，保存下去，过几年就又是一个价了。”
那你为什么不干？
话到底没有问出来，对方本来就是古董贩子，只是为了卖出价钱，又怎么会像爱好者一样收藏呢？
张小宁拿起碗又仔细看了一会，好容易遇见古董，怎么也要长长眼。
一只手从旁劈手抢过，将碗放到地上，一把拉起她，“这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咋一起身，张小宁有些晕眩，看不太清眼前的人，只是本能的去抓她，等晕眩过去，她才看清眼前的是一个清爽的女孩，一头棕色的头发垂到眉角，倒将眼里的锋利遮去了一些。
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女孩嗤笑一声，“在这潘家园，谁不说自己卖的东西都是真的？行了，我妹妹不懂潘家园的规矩，我可在这儿混了几年的。”
老板惊疑的来回的看着两人，俩人都是中人之姿，只是那短发女孩稍显严厉，可脸却是尖尖的，显得有些小巧，那个被他骗，呸，想和他买瓷器的女孩却是圆圆的脸蛋，还带一些婴儿肥，怎么看，怎么是两家人。
女孩拉走张小宁，一边走一边数落她，“你也真是的，早说了不让你乱走的……”
等老板看不到她们后，她才松开她的手，略显讥讽的看向她，“你是想来撞运气捡漏的？我可告诉你，这潘家园可没几样真东西，全靠自己的眼力见，就是那些快要进棺材的老头都不敢说自己一定不会被坑，你们这种人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刚才那碗是被处理过的。”
张小宁皱眉，“那你刚才直接说出来就是了，难道他作假了还敢怪你不成，怎么还说你是我姐姐。”那老头也高明，虚虚实实之下，她竟相信他了，幸亏她没钱！
女孩想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还真的不懂啊？”
张小宁疑惑的看向她。
“潘家园的规矩，买卖是双方的事，第三方是不能插手的，即使是你的朋友看到你买了假货，最多也只能劝你谨慎，我要不说是你姐姐，我以后还能来潘家园吗？”
张小宁张大了嘴巴，“不，不是吧？”
女孩点点头，倨傲的微扬着下巴，一副“我救了你，你夸我吧”的表情。
“不过我本来也没想买啊。”
“不买你看那么仔细干嘛？”
“就是因为不买才看仔细些呀，要是买了我自然是留到家里再看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歹对方是好意，“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我叫张小宁，你叫什么？”
“陆璐。”女孩转身，“看来你也不是很笨，算我自作多情了，再会。”
“喂，”张小宁叫住她，“我第一次来潘家园，你知道哪里有古董，不是，是哪里可能有古董吗？”
陆璐上下打量她，“你要买？”
张小宁叹了一口气，“我朋友的长辈要过寿辰，想给他准备个礼物。”
关清树的爷爷要过寿，以徐子阳的关系，怎么说也要送一份礼去。关清树和郭咏琰送了玉，她总不能也送玉吧？
“跟我来吧，不过买不买得到得看你的眼力了。”
张小宁点头，其实她不是很想在地摊上买，她更想到店铺里去，听说那些有声誉的老字号出手的大部分都是真的，至少他们鉴定出来的结果是真的。
进到潘家园深处，陆璐带着她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条小巷里，这里也有摆摊的人，不过人却少了许多，整个巷子都静静的，摊主坐在后面一言不发，或看书或研究手里的东西或微闭着眼睛睡觉，和外面的喧哗一比，高低立现。。
张小宁也不由放轻步子。
一进巷子，陆璐就撇下她，自顾自的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
张小宁抿抿嘴，朝第一个摊位走去，今天，她要从头看到尾！
可是很显然，张小宁一点基础也没有，她只是凭着感觉在看，一路下来，她倒发现了一个规律，她私心里以为会是古董的，那些淘宝的人却看也不看一眼，她没有感觉的东西都会被人一一拿起来赏玩一下，有的选好了东西就会和摊主讨价还价。
难道她以后选古董先将自己看上眼的排除，就从那些看不上眼的选出觉得最不可能的？
张小宁自娱自乐了一会，也有些放弃了，看来她还真的得去老字号了，不过里头的东西一向贵，不知她身上的三万块钱够不够？
张小宁还在想钱的事，眼光不经意间扫过摊位上的一块石头，那是一块灰扑扑的鹅卵石状的石头，刚才，看到它的时候她觉得心间一热，不由自主的拿起来擦了擦，却发现上面的东西竟擦不掉。
微闭着眼睛的老者嘴角抽抽，那东西他放在水里使劲的搓都没用，更何况只是这么简单的擦一擦。
这个女孩从一来就看一些表象的东西，看来也是看小说看多了。
他闭上眼睛，算了吧，孩子嘛，不受挫怎么会长大呢？
张小宁知道她对玉有感觉，难道这块石头其实是玉？可是为什么她不能“看到”里面的玉呢？
“老先生，这块石头怎么卖啊？”
果然。
“两百。”
张小宁习惯性的想还价，可是对方已经又闭上眼睛了。张小宁悻悻然的摸摸鼻子，掏出两百块钱给她，起身去找陆璐，她要回去了，说不定郭咏琰会回去找她。
陆璐挑眉看向她手里的石头，“你觉得这是什么？花了两百块钱买它。”
明明是嘲讽的话，但张小宁却觉得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她。
“我觉得这可能是玉。”张小宁认真地道。
陆璐一愣，被她逗笑了，眉眼弯弯的伸手，“把你手机给我。”
好跳跃的思维！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空我们一起出来玩吧，”顿了顿，“你要是想买玉，明天还来这里吧，我带你去玉石店，我一个朋友那里有新到的货，到时要是有人解出好玉来，你可以当场买下，比在珠宝楼里买的要便宜得多。”
张小宁眼睛一亮，“这里也有赌石？”
陆璐倒有些意外，“你知道赌石？”
张小宁兴奋地点点头，她不喜欢赌，可她喜欢钱啊？她想再试一试，看看还准不准，而且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
陆璐看着张小宁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真是好玩，这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陆璐皱眉，这是哪家的，她怎么没听说过，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