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孙子,有种伸出头来!”
王羽率军进抵梗阳城之后,很快就将分散于各处的几支兵马集结了起来,这也正是马超所期待的。所以,在三日后,马超也很有默契的将大军东移,在汾水北岸连营二十里,前营距离梗阳城仅仅十五里,决战架势摆得十足。
面对咄咄逼人的马超,王羽表现得却没有北上时那么气势汹汹,而是一声令下,辅兵、战兵一起动手,将梗阳城周围布置得和之前的虎牢关差不多,任凭马超几次三番的挑战,就是坚守不出。
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术让马超很窝火,但一时又找不到太好的应对之策。所以,在双方养精蓄锐的时候,侮辱挑衅便成了西凉军的主要攻击手段。
在二十几万人当中精选出来的大嗓门骂手,竭尽全力的向对面挑衅,与此相伴的是雷鸣般的鼓声。“隆,隆,隆……”一波波如惊涛拍岸。青州军却仿佛根本听不见对方的叫嚣般,躲在木制的营墙后,一声不吭。
“亏那王鹏举还敢自称天下无敌,根本就是个缩头乌龟啊!要是被打破胆了,那就不应该来,既然来了,怎么龟缩不出?”青州军的隐忍极大的增强了西凉军的气势,他们尽情地拿上次的失败来羞辱对手。
“弟兄们散了吧,王羽那厮不是个有担当的,只会用些阴谋诡计,为他卖命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死在荒野上,尸骨无存,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
“散了吧,散了吧!”西凉军哄然大笑,声音连惊天动地的战鼓都压了过去。笑声中,一队骑兵耀武扬威般冲出阵列,往青州军营疾驰而来,赤色的旌旗迎风招展,雪亮的矛锋在阳光下烨烨夺目。
眼看到了近处,为首一将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手持长刀,面如重枣,吼声如雷:“某乃南安庞令明,青州诸将,可敢出营一战否?”
庞德耀武,青州军这边却是营门紧闭,两军的气势更是此消彼长。西凉军的喧嚣鼓噪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得汾水的水波都打着颤,青州军这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也不是很正确,至少太史慈这会儿已经暴跳如雷了。
“哪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老子马踏都昌,一千破五万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老娘怀里吃奶呢!要不是主公严令不许出战,老子早把你撕成碎片,炖成肉糜了……真,真是气死我也!”
太史慈火冒三丈,一旁的赵云倒是很冷静,不但没被太史慈影响,连吐槽都是那么的精准:“大哥你真是荤腥不忌呢。”
“逼急了,老子连铁都能嚼了吞吃,炖人肉粥算得什么?”太史慈没好气的挥挥手:“子龙,你也别在这摆出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急!你说说,新阵势演练过了,战术也反复推敲了这么久,主公怎么还不肯出战呢?”
赵云面无表情的答道:“主公既然这么决定了,总是有道理的,大哥你少安毋躁,耐心等等吧。”
“我没法不躁啊……你看看那些西凉贼子嚣张的,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么!你说,这要怎么忍?”抱怨了几句,太史慈的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些,可就在这时,西凉军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骂战,太史慈被这一激,顿时又跳起脚来。
“庞德小儿,爷爷记住你了!你等着瞧,等临阵之时,看爷爷不千刀斩你!”
“大哥,你安静点,主公看着呢。”赵云扯住接近暴走的太史慈,向身后指了指。
太史慈强压怒火,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发火宣泄,没注意到,在中军帐附近的望楼上,王羽也在观敌,一边观敌瞭阵,还一边和诸葛亮商议着什么。
“主公在观敌!”太史慈先是一怔,继而兴奋起来:“这是要出战了吧?终于要出战了!子龙,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请战去,今天非得当这个先锋不可,不然即使打赢了仗,放跑了那个庞德也不是个事儿。”
说罢,他甩手就走,赵云一下没拉住,也只能任他去了。
太史慈脚程颇快,不片刻便到了望楼下。
楼下有几名亲卫守着,见来的是太史慈,都是发笑,其中一人向太史慈打趣道:“子义将军,你又来请战啊?”
“你们离得远,没听见那些兔崽子骂的多难听,多没口德,不然你们也忍不住。”太史慈悻悻回了一声,问道:“主公和孔明是商量什么机密,还是观敌呢?”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主公吩咐说,若有军情,不用通报也可以。”
“那就好。”太史慈冲答话的亲卫点点头,轻手轻脚的登上楼去。
他脾气急,心眼却不少,知道王羽在定计之后,又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肯定不会存心避战。可他一直不知道,王羽到底在等些什么。因为不知道,所以他也是心里没底,就更容易焦躁。一旦有机会,他还是想多了解一些线索,不然心就静不下来。
“明天么?孔明,你有几成把握?”
刚爬了几步,太史慈就听到了王羽的声音,他心里当即就‘咯噔’了一下。不是被吓的,而是惊喜莫名的感觉。明天……这个时间点上突然说明天,不是出战,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史慈以前总是嫌诸葛亮话太多,语速太快,这次却破天荒的期待诸葛亮赶紧作答,以释心中疑惑。
“天有不测风云,这种事谁也不敢自称十拿九稳,不过综合种种迹象,应该是不差的。待亮今夜和明天清晨在观测一番,应该就不会错了。”
听了诸葛亮的回答,太史慈反倒是迷糊了。他知道诸葛亮精通天文、地理,特别是在泰山书院读了两年书,学了主公传授的一些秘法之后,在预测天气方面,已经是专家级别的了。不说是百发百中,十有九准也差不多了。
但现在这局势,和天气有什么相干呢?
若是等适合大规模会战的天气出现,这一连十多天一来,不都是晴空万里,最适合作战的天气吗?若说等待有利风向,这几天一直吹的都是东南风,对占据梗阳的青州军都很有利啊?若不是等这两种,还能是等什么?难不成要等大雨或是冰雹么?
“如此甚好,你就辛苦辛苦吧。”
“主公言重了,此乃亮的本份,有何辛苦可言?”
太史慈还想再听一会儿,可很显然,楼上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正疑惑兼懊恼间,王羽清朗的语声再次响起,这次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诸葛亮,而是挂在梯子上的太史慈。
“子义么?上来吧,我正有话要对你说。”
“呃……遵令。”太史慈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伸展猿臂,三两下就攀上了楼顶,慌不迭的问道:“主公,明天是要出战了么?”
“军中士气如何?”王羽不答反问,但言辞间的意思,无疑是默认了太史慈的说法。
“弟兄们都憋着劲呢!”太史慈拍着胸脯,大声答道:“只要您一声令下,立刻就会出现几万头出押的猛虎,入海的蛟龙,保管把那马超、庞德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有干劲就好。”王羽微微颔首,笑道:“刚才孔明说的你也听见了,我现在说几句话给你,你先藏在心里,明天若是不出意外,就配合我,将这些话向全军将士宣讲,在火头上再浇一勺热油。”
“您就放心吧,这差事交给俺,保准没错!”太史慈大喜,不管主公到底等的是什么是何缘由,明天开战应该是没跑了的。
从前王羽很少搞战前宣讲。这种事搞得好,可以让全军上下都热血沸腾,战意高涨,但做起来却很麻烦,有面子工程的嫌疑。以王羽从前的风格,只要将旗往阵前一走,就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所以,王羽不屑,也不耐烦去做。
但这一战的意义确实非比寻常,不但涉及到中原大战的成败,而且还是在青州军第一次吃过败仗之后,卷土重来的复仇之战。王羽会有一些特殊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听过王羽的交待,太史慈的执念终于有了依托,当晚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天刚放光,他便跑去了诸葛亮的营帐,正好将从外面回来的少年参军堵了个正着。
“孔明,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
“意外?”诸葛亮傲然答道:“呵,怎么可能呢?”
……
这一天辰时刚过,庞德又开始了例行的出营挑战。本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不同,结果他刚带队跑到距离青州军营还有里许远的地方,异变陡升。
“呜呜……”号角声宛若龙吟虎啸一般,骤然响起。
“轰轰……”随即,隆隆的马蹄声在营墙后炸响。
“嘭嘭……”再下一刻,营墙每隔一段,就有一片向外倒塌,黑压压的骑兵如冲垮了水坝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在骑兵之后,一片钢铁的反光与朝阳相映成辉!
“停!”庞德心中一紧,手上发力,将战马勒得人力而起。仗着精良的骑术,他就那么原地调头,一边催马往营中退却,一边高声叫喊,声音凄厉至极:“快!快去回报主公,青州军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