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恩怨难分
草木葱绿的道路上，并骑三人不缓不急前进，路上偶尔有来往的人烟，但多数都是过路的百姓，不远百里便是烟雨阁的地界。
萧岚提了提缰绳，走在了前面，穆青衫和紫傲依旧并排紧随其后，只是她的视线一直牢牢的盯着他，虽然时隔多日，可穆青衫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未能放下，紫傲不在说笑，一路开始很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即便到了自家门口也表现出丝毫懈怠之心。
不远处有个茶摊，伙计远远的晃动着手臂，距离太远没听见吆喝声。萧岚忽而说道：“前面休息一下吧！”
浅浅粉衣，若似桃枝印景，迎面飞骑来一女子，斜眼看向这边三人，随即转移视线，慢疾驰跑过他们身后，紫傲动了动眼，似乎也没发现什么，穆青衫只是多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已，感觉似乎很眼熟。
良久，茶摊越来越近，萧岚突然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对着紫傲和青衫道：“你们先去前面茶摊休息吧，我还有事！”
说罢，萧岚调转马头疾驰向后奔去，穆青衫疑惑喊道：“萧哥哥，萧……！”
“走吧！没事的！”紫傲安慰劝解她。
穆青衫回头，看着紫傲有些郁闷，问：“萧哥哥，他这怎么了，突然？”
紫傲觉得有些奇怪，道：“没事，别担心了！”
“不对，那个女人的眼神，就是刚才飞骑过去的！”
紫傲纳闷说道：“你想多了，不就是个会武功的女人嘛，有那么奇怪嘛，再说你不也会武功啊！”
“额，好吧！”
萧岚追了一段路程，没想到那个粉衣的女子竟然能跑的这样快，这条道上没有岔路，按理说不可能追错的方向，果不其然，前面不过百步的距离那个女子停在那里，旁边的树上拴着马，可是她是背对着他的。
他放缓了奔跑的速度，近前直接跳下马来，走了过去。只到五步的时候，刹那间一把剑径直扫过面门，萧岚猝不及防拔剑挑了上去，斜走一步侧身，长剑翻转在手中已经变幻了从守到攻的几处招式，两把剑相互碰撞了三声之后，萧岚已然站在那女子的面前，然而长剑却是抵着她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
出其不意，那粉衣女子盈盈笑意，道：“公子，别来无恙！”
萧岚冷冷的看着她，先是震惊，而后一脸沉寂，淡然了神色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她摇摇头，淡淡笑：“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救过我，所以你不会！”
萧岚一时动摇，却不知为何，他沉着脸盯着她，目光渐渐起了怒色，道：“我可以救你一次，也可以现成就杀了你！”
“公子，你不记得小娴了吗？你说过再见面的时候要教我习武！”
“哈哈哈……！”萧岚放下手里的剑，大笑，他又被再一次的讽刺，嘲笑当初的许诺是有多么的可耻，道：“你，何须要我教你习武，我再见你的时候，你那一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萧岚收剑回鞘，牵着马，他的手在发抖，后背的痛楚突发而至，感觉就像要撕裂一般。蓦地，道：“不要让我在看见你，下一次，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钟离娴一愣，显然刚才他那一剑是手下留情，可她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先和二哥学了几招剑法，还是不该再见他的时候拔剑想给他一个惊喜，可他那时的眼神隐隐的透着杀气，阴寒无比。
她看着他的背景，纠结郁闷，不知所以大喊道：“为……什……么？”
他猛然间转头，盯着她看，脸色深黑带着怒气，仿佛要置人于死地，道：“因为，我是萧岚！”
“萧……，萧岚！”钟离娴惊恐，睁大了眼眸，摇头不信，只感觉到身体里视乎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支离破碎，痛，真的好痛，她的心似千万针扎，挨近窒息的边缘，这就是他给她的理由，给她这样一个无法抗拒的解释。
“萧岚，萧……岚！”她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信，她一直努力的信念和坚持原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魇。眼前，娘亲的容貌渐渐变得清晰，钟离娴纠缠不清的现实和幻梦，预示着烟雨阁和凝雪涧之间，永远也不可能磨灭的仇恨与敌视。
等钟离卿再次抬眼的时候，萧岚已经远去，渐渐模糊的看不清，可她泪眼迷蒙望着前方，还想在看他一眼，在看清楚那个人。
有时候，要相信天随人愿这一说，钟离娴真的就眼睁睁望着远处那墨黑身影的他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跑了过去，突然好心疼的看着地方那张脸，然而她却怔怔地拔出了剑，手紧紧的握着却还是颤颤发抖，哭诉道：“要不是烟雨阁，我娘也不会死，我爹更不会死！可你为什么偏偏是萧岚，为什么偏偏又是你救了我！”
钟离娴一把摸了眼泪，喃喃道：紧闭双眼，握紧双剑，“啊！”的一声音大喊，那把剑便径直刺了出去。
灰暗的夜色里，草丛有稀疏的虫声响动，钟离娴紧抱着怀中的剑，盯着地上的黑影。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月光冷冷寒霜，些许微光照片她深黑的眼眸，充满这恐惧，怜惜之情。
周围没有火光，地上的黑影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上衣被脱下一半，包裹着白色的绸缎上还有淡淡的血迹。她最终还是没有下得了手，将萧岚拖到了一边的草堆里，当手再次抬起的时候，暗红的血已经染在了上面，原来他的伤在后背。解开衣服，右边的肩头至下一块，血统模糊令人作呕，多半都汇聚成浓血，显然没有处理伤口。
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钟离娴取出她随身带的药品，撕扯下裙角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之后便是一直在旁边坐到天黑，也未见清醒。
她天性就是极怕黑夜的，更何况在这了无人烟的树林里，到处都是令人恐惧的声音。
突然，远处传来“嗷呜”一声狼鸣，吓得钟离娴抱着头哭喊起来，不料她这大觉倒是惊醒了爬在地上的黑影。
萧岚迷蒙的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眼前一片草地，接着后面有哽咽的哭泣声，他转过头，皱眉凝眸，看着粉衣的女子抱着头蹲着地上哭泣，忽而又是一声动物的鸣叫，她再次的大喊并且哭的更凶。
“怕成这样，你还不走！”
她抬头看着做起来的他，一双泪眼怔怔无言。
萧岚拿起旁边的剑，撑起身体，后背撕裂的痛楚愈加强烈，疼得他闷哼了一声。蓦地，钟离娴上前一步欲要扶他，谁知荧光忽现，长剑再次贴近她的咽喉。
怒道：“不要过来……！”
钟离娴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他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
“你为什么不走，或者不直接杀了我！”
“我……！不想你死！”
月光反照过来那张脸，挂着点点泪痕，萧岚怔怔看着她，触动心间一顿，松开了手，剑直直地便插在草丛里。
身体摇摇欲坠便又倒了下去，钟离娴赶忙上去扶住他，慢慢让他做在地上。萧岚忽然道：“你这么怕黑，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我……你伤成这样，不忍心……！”
萧岚苦笑，看着吞吐说不出所以来，那些执着念想也在此刻慢慢的释然，道：“难为你了，那边有些树枝你去捡过来吧！”
“哦……！”
钟离娴捡过来木柴放在一堆，萧岚从袖子里拿出火石，只是他的手在碰撞火石的时候，颤动的已经握不住了。
一双温暖的手制止了他，接过手里的火石点燃了那堆木柴，明黄的火光渐渐燃烧起来，照亮了周围，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对方，怔怔半晌，不言不语。
蓦然，萧岚淡然一笑道：“怕黑，就到我身后来吧！”
钟离娴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在了身后做了下来，也没有在说话，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可她觉得她和他之间从此之后，依旧会是隔着仇恨的两个陌生人。
良久，萧岚有些尴尬的回头，缓缓的只觉背后有温暖的气息靠过来，他看着她已然安静的沉睡，虽然后背还有隐约的痛苦，可他的心突然起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很愿意在此刻一动不动的成为她的臂膀，护佑着她到天明破晓。
天亮的时候，萧岚醒来便不见钟离娴的踪影，他一个离开，没有在找她，也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可他知道那个他救过的女子，报了他的恩，就此两不相欠，天涯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