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终于舍得出现了。”沈羽一边漫不经心的的夹着菜一边看着推门而入的叶子逸。
叶子逸对于沈羽的抱怨,未置一词,淡淡的笑了笑。“府中住的可好?可曾缺什么?”
沈羽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晋朝数一数二的门阀世家,能不好吗?”
叶子逸听着沈羽这似讽非讽的语调,心说坏了,肯定是她有些恼了,的确自己一直忙于府上的事务,将她领回来便再也没有管过她。叶子逸连忙讨饶,“最近忙着世叔的寿辰,有些冷落羽弟,还望羽弟见谅。”
沈羽冷哼一声,继续吃香盈给她准备的餐食。突然间一张制作精美的请帖出现在沈羽的眼帘。
沈羽好整以暇的放下筷子,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五日之后便是世叔的寿辰,世叔不想太过铺张,这次寿辰便只想邀请世家好友,只有持请帖之人方可入内。”
沈羽从右边篮子里拿出一早就备好的擦手的手绢,细细的将手擦干净,对着叶子逸粲然一笑,两指轻轻的从叶子逸手中抽出邀请函,“那就多谢了。”这下离偶像谢安又近了一步,沈羽淡淡的想到。
“最近香盈都带你转了哪些地方?”叶子逸闲适的靠在梨花木屏风上。
“也没去哪,就在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瞄了几眼这的诗集,然后去了半趟花圃。”
叶子逸疑惑,“半趟花圃?什么意思。”
沈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哈,不知道了吧,就是去了一半没去了呗。”
叶子逸有些好笑,“好好的去了一半怎么又不去了呢?”
“你们谢家是不是有一个脾气坏坏的小孩子?”沈羽突然想起了那天遇见的那个总喜欢抿着唇角,眼神倔强的小男孩,浑身透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阴郁气质,当真是浪费他那好顶好顶好的皮相。
叶子逸眉头微皱一下,“你是说谢寄?”
沈羽耸耸肩,“他叫什么我倒还不清楚,不过呢脾气还当真不太好。”
叶子逸眸光微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释然一笑,许是多虑了。
“我还以为你们谢家的子孙都是像你这般,总是端出一副从容尔雅,进退有度的君子模样。”沈羽双手环胸,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客气的狠唾道:“当真讨厌!”
“你倒是真不客气,好歹也给我留几分面子。”叶子逸就着沈羽的手吃了一口菜,
“嗯,味道不错!”
沈羽白了叶子逸一眼,将他吃过的那双筷子塞到他手中,“我说,谢府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的了,堂堂谢三公子竟沦落到要抢谢三公子亲自带回来白吃饭的人的东西。”
“羽弟,没必要这么刻薄吧!在平阳之时,你可不是如此。”叶子逸看着沈羽那副对他不满的小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平日里一个人吃饭怪没劲的,跟她一起还真是体会了一把原先不曾体会的愉悦。
他还好意思说平阳,沈羽反驳,“在平阳之时怎不见你如此···”
“如此怎样?”
“如此无赖!”
叶子逸像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当真好看,仿若一直以来郁结之气一扫而空,有的只是两两对饮的愉悦。
叶子逸笑过之后神色微微收敛,“之于谢寄,你还是不要多问,他应该能够算得上谢家为数不多的禁忌之一。”
沈羽内心不啻,看吧,这种高门大户就是这种狗血八卦的破事多。面子上,沈羽也不做过多的打听,那是他们谢家的事情,与她何干?
“明天你是跟我一道去东山呢?还是你一个人去?”
“我自然是跟你一道去,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沈羽右手撑着头,懒洋洋的说道。
叶子逸口中带着一丝戏谑,“你确定?”
“我说叶子逸你不要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小瞧我!”沈羽愤愤道。
“怎敢怎敢···”叶子逸假意道歉,“不过明天可是寅时就得出发,不过按照你素日的习性,着实让叶某难以料想。”
沈羽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了,这家伙不来则已,一来就直戳她的痛处。沈羽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便是赖床,尤其是到了冬天,她便恨不得整日整日的窝在被子里,虽说现在已是春日光景,但早晚依旧春寒露重。她便继续保留着冬日赖床的习性。
寅时,寅时,真搞不懂古人没事起那么早干嘛!搁在现代才凌晨2,3点的样子,正是好眠的最佳时期。
沈羽面对自己赖床的硬伤,也便不提随他一路去东山的要求了。反正是晚宴,自己睡到自然醒之后,在香盈的服侍下吃下一顿香喷喷的早餐,坐着谢家专属马车去东山,一路悠游自在,顺带着饱览沿途风景。要是跟着叶子逸一道,估计马车得驾的飞快,到了东山之后,叶子逸肯定会随便打发她去一个地方休息,他呢,估计有忙不完的活计,哪有空搭理她啊。沈羽越想越觉得在理,遂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东山。
夜色已经浓重,叶子逸稍作片刻也便离去。走在清寂小道上的叶子逸想着沈羽刚刚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他似乎从未如此想过女子这般长久。她给他的感觉就好似新鲜的荔枝,清新,刺激并且充满了鲜活的诱惑。
叶子逸走了许久,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扉。
案几上坐着一位神情矍铄的男子,虽然不再年轻,但依依稀稀能够看出他年少时俊雅出尘的风姿。
叶子逸瞬间敛去笑意,毕恭毕敬的对着他一揖,唤道:“世叔。”
那位神情矍铄的男子,看了叶子逸一眼,“可曾查清了?”
“子逸勉力而为,世叔不用忧心。”
“明日把她带过来让世叔也见一见,现在是敏感时期,切莫冲昏头脑。”
彼此拒不点破,都知道说的人是谁。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拥有顶级隐卫的保护,斡旋于秦晋之间。她身上拥有太多的秘密,足以让人心生好奇。
“子逸省得。”
神情矍铄的男子点点头,如此多子侄当中最数谢玄和他最和心意。谢家的百年基业到时候便会担负在他们的肩上。
沈羽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到了东晋,却不料她的一举一动接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明日的东山之行,至于他们而言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如若可以再来一次,她是否还会坚持自己最初的选择?
但命运容不得假设,命运的罗盘已然转动,他们自是身不由己,但被命运牵绊着的他们又会被指引到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