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喟叹:“真舒服啊!”
端紫面无表情的将一个玉色的瓶子往沈羽身上一扔,沈羽便知晓端紫的意思,只好认命的坐起来,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仰头吞下。还真苦啊!沈羽就着杯子一阵猛喝水。沈羽也搞不清楚宋祁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吃药,在天一阁的那段日子,沈羽可是没少被宋祁压着吃药,宋祁说她身子骨太弱,逆天来到这里身子或多或少的有些损耗,沈羽想想也是。也就同意了宋祁的观点,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哪是给她调理身子啊!直接把她当药罐子使的,各式各样的药丸,不同种类的汤剂,就直接灌下去。好不容易离开了天一阁,本以为也就远离了那些万恶的汤汤水水,宋祁那家伙仍旧不放过自己,弄一个每天毕吃的药丸给她。还让端紫盯着她吃下。
端紫离开房门好一会了,不知道她干嘛去了,沈羽也懒得问。她们两个明显不对盘,不知道宋祁怎么想的,硬生生的要把她们凑在一起。
沈羽收拾妥当准备上床休息之时,端紫便推门进来,转头对后面的小二吩咐:“菜就放在桌子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便摆满了吃食。
沈羽披件外套出来,用手指了指这满桌子的菜,“你这是干什么?”
端紫冷哼一声“你今天自是有王孙公子请客吃饭,哪会搭理我的死活。”
沈羽觉得她挺不可理喻的,话不投机,也懒得跟她废话,自己进了房间。
沈羽侧卧在床畔,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烛火,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错觉。连日来不停的忙着适应此间的生活,不停的调理本不太好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曾好好的思考过。说实话,沈羽其实并不清楚宋祁的底线在哪,他既没有告知天一阁至宝遗落的具体时间,也不曾言明其遗落的原因,更为曾提起要何时找到天一阁至宝。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不晓得宋祁那家伙有什么打算。沈羽对于那些纠结的问题沈羽一直以来采取的措施就是——想不通就不想,该干嘛干嘛去。
宋祁那边的事情暂时可以不理会,但他的事,总不能不上心吧。沈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要怎能见到他,我要怎能见到他,内心叫嚣着想去见他,明明他就在平阳城,明明他就在这里。也许我们之间只隔了几条街道,几户人家,甚至只是几抹烟柳···
白天想的如何引他相见的计策逐一被她推翻,自己一时半刻有想不出好的计策。沈羽内心愈加的烦躁起来,索性坐起,推开窗扉,让略带凉意的空气吹拂进来,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街道上往来不绝的行人,微微一笑,现在还没有实施禁宵,也许过不了多久,此般热闹的夜市便不复存在了。沈羽靠着窗扉,任略带寒意的夜风吹拂在脸颊,沈羽闭上眼,内心逐渐变得平和,睡意也便悄然袭来,即将快睡下之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大人,这可是街上,难道大人这一会子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沈羽脑海霎时清醒,第三条计策豁然出现在脑海——青楼!
借助于这些勾栏坊苑,将平阳城中的富家子弟聚集于此,借由此间的名声,即便不是什么好名声,加上她在现代看到学到的东西,弄出一点噱头,无非就是我们平常所熟知的广告效应或者称之为炒作。这风声多多少少会吹进平阳太守的耳里。即便他不来,但经此一事,也必将有所触动。
想到此处,沈羽也觉得有些乏了,这样心里期期艾艾的揣摩别人的心思还真不喜欢,闭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凤皇,夜凉,别坐在竹下饮酒了,酒喝多了伤身呐!”慕容永伸手抢过眼前这位愈发绝艳少年手中的杯盏。“凤皇,你要这样到几时?”语气中无不心痛!他曾是燕国最高贵的皇子,怎么能沦落至此,上天还有没有眼,苻坚那贼人却依旧在长安城里风流快活。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不妨事的,阿永。”绝艳少年朝着他一笑,那能称之为笑吗?宛若杜鹃啼血般让人心惊。宛如世上最好的白玉雕刻出的手,轻轻的将杯盏拿了过去,就着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刚好风起,如雪的衣衫随风轻扬,漆黑如墨的发纷飞。
“凤皇,那个贼人不值得你如此,”那个被唤作阿永的青年男子一脸沉痛。
衣衫如雪的少年,扬起好看的眉眼,饶有兴味的看他一眼,“哦?不值得我如此什么?”语气散漫,细长的指细细的摩挲着杯盏的纹路。
慕容永知道秦宫的那段岁月一直是眼前这位绝艳男子心中的禁忌,但依旧壮着胆子劝说:“他不值得你如此糟践自己!”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玉色的身影不知何时便站了起来,“他自是不配我如此糟践自己,只是我不喝酒,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在秦宫的那段日子,我就恨不得现在就杀回长安,亲自血刃那贼人!”语气散漫,唇畔还带着隐约的笑意,恰似抚掌夜游的少年,把酒言欢般随意自在。但慕容永知道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隐藏着这名男子多少的怨怼以及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痛苦。
慕容永默然,方知自己逾越了,他不知道如何去宽慰眼前的男子。他背负了太多太多,他太苦太苦了。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眼他又恢复到他惯常的优雅闲适的模样,“阿永,可否查到素因与天一阁之间的关联。”
“少主所料不差,素因便是天一阁上一任阁主天行道的女儿。”
雪衣男子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不等他继续询问。
“不过,传言她被她的父亲亲自赐死。”
“查到赐死她的原因了吗?”在慕容冲的记忆中,如此般爱笑的女子竟然会早逝。并且他还隐隐感觉到她的死亡与他多少脱不了关系。
“修罗之变中所有知情者皆亡故,现在天一阁找不到修罗之变的丝毫记载,对上代天一阁阁主之女的记载更是几近苍白。”
慕容冲沉吟片刻,“那最近天一阁有何动向?”
慕容永想到在通往天一阁路上遇见的一辆精美的马车,慕容永有丝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冲见慕容永一脸犹豫,“阿永直说便是。”
“我在通往天一阁路上的时候刚巧遇见从天一阁那方来的马车。”
慕容冲来了兴趣,“马车去往哪个方向?”
“平阳。”
“是吗?”慕容冲玩味的反问。“在平阳城全力搜寻那辆马车,找到那辆马车的主人。”慕容冲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轻易的结束。
少年重回塌几,一边啜饮一边翻着手边的公文密信。片刻的功夫,寸余高的公文密信便悉数看完。
少年轻轻将杯盏放好,缓缓起身,拂了拂如雪的衣衫。“欲意伐晋吗?”伸手摘了离手最近的竹叶,“青魅,去一趟北地,去问问慕容泓有何打算。”似自言自语,但不远处一抹深黑色的阴影便消失不见。
在这苍翠的竹野梧桐园中,一抹雪白的身影翩跹而行,似天幕皎洁孤傲的盈月,似旅途最寂寥的旅人。
“告知青芜,要她知会叶子逸,我鲜卑慕容支持晋国!”少年背影孤绝,好似不可攀附的雪山,拒绝任何人的好意,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苻坚,你辛辛苦苦建立的秦朝,我要让你功亏一篑,我也要让你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这一天终于来了,少年手中的竹叶不知何时已然化作些许残片,手轻扬,便悉数散去。
“雨泽,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到世叔的手中。”叶子逸将刚刚写好的信递给自己的贴身侍从。
“主公不一道回去吗?”旁边的雨泽疑惑道。
“你先回去,我还要打探打探那些故燕国的鲜卑旧部对苻坚此次伐晋有何看法。也许,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叶子逸负手而立,温文儒雅的眉眼上布满山雨欲来时的凝重。
“对了,告诉世叔,不日须倾便会返晋给世叔贺寿。”温雅的笑又重新在叶子逸脸上呈现。
“嗯,那主公独身一人一切小心。”雨泽将信收入怀中,正准备离去之时。叶子逸开口,“帮我去查查沈文华此行的目的,我不相信他来平阳只为踏青而已。”
“就是主公所说的那个化名为沈睿的人?”雨泽确认了一下。
叶子逸点点头,“顺便也查查那个自称为沈羽的少年。”
雨泽正准备答应之时,叶子逸突然开口,“沈羽就不用你管了,他,我自己来探究。”嘴边扬起一抹莫测的笑。
返回房中,叶子逸把玩着一方香帕,果然不出世叔所料,大秦伐晋,鲜卑必将有所动向。——明日戌时撷芳阁青芜恭候公子大驾。
撷芳阁佳人相邀,美人恩重,岂可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