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众人各怀心思,但事态的发展似乎不可避免,渐渐靠拢的两人之间,弥漫着浓郁的萧杀之气。
“这事,你未必要参与进来。”正当大家提心吊胆之际,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黑暗中,季无尘盘膝而坐,胯下兜着一方黑纱,眼中满是玩味之色,笑眯眯地看着月色姑娘。
“少主!”云霄大喜,他真是被老爷和月色弄得焦头烂额,此刻见季无尘恰合时宜的醒来,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其他人亦都是兴奋异常,可不是嘛,这一老一少玩得这一出,都快把他们整疯了,若是少主再不醒来,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绿帽子则是收起那诡异的表情,颇为恭敬地垂首站立在那个角落里,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月色听到季无尘的声音,入耳如闻天籁,但转回头看向那家伙的时候,那副欠揍的表情让她顿感羞窘,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己来解决。”月姑娘赶紧将视线移开,一想到那家伙刚才的模样,她便感到脸上火一般的滚烫。
甚至于月色还在怀疑,这货是不是早已醒了过来,接着装晕的机会,赖在自己的怀里占便宜,不然为什么一个人在昏倒之后,居然还会有那样的反应。
季无尘撇了撇嘴:“你和他之间的事?你知道他是谁么?再说了,就你现在的状况,不是我打击你,只怕三两下就被对方给秒了。”
月色气急,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完全不是季方的对手。莫说现在,只怕就算是深渊女王全盛时期,也不一定是这位曾经的黄金首座的对手。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就凭季方刚才说的话,她就算明知不敌,也会跟他拼命的,这可是关系到深渊的尊严。
“不就是你老子么?我跟你合作是一回事,但可没说过非要对他也客客气气的。”
季无尘哑口,这一句话噎得他实在无从招架,他没有想到,月色的牛脾气上来,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
“那就不用客气,给我狠狠地打,不用看我脸色。”季无尘也是气得乐了,咧开嘴冲着月色一笑,挥了挥手示意道。
“少主,这可使不得。”云霄等人吓得脸都发白了,少主这是抽得什么疯啊,哪有劝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老子动手的,这伤了谁也不是个事啊!
绿帽子低垂的脑袋微微一颤,他偷偷地抬起眼梢,满是惊异地望向季无尘。
就在刚才季无尘醒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这头绿魔螂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可惜的样子。
但是就算是他,也没有想到季无尘竟是怀了这样一个态度,竟是怂恿那个深渊生物跟自己的老爹拼命。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绿帽子不由摇了摇头,这绝对不可能!这件事,执天王已经策划了多年,其中的内幕,也只有鲜有的几个人知道。
在他看来,整个事件的策划,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了,季无尘不可能看出什么端倪。如果他不是少数知道其中秘密的人,他也一定会陷入这个巨大的圈套中,因为这个局布得太逼真,没有人会去怀疑。
季无尘会这样说,月色反倒了愣住了。说实话,谁都能看出,月色姑娘说的是气话,至于她为什么会说气话,现场只怕也只有她自己跟季无尘知道了。
不仅月色踌躇了,就连满含杀机的季方也停下了举动,季无尘的反应是在过于异常,以至于让他有点怀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个孽障!”季方气得浑身发颤,换了任何人来理解,也不可能明白季无尘到底摆的是什么龙门阵,哪有儿子教唆人家来打老子的道理。
尽管谁都知道,若是真的打起来,月色只会是被动的一方,但季无尘的话也太悖常伦了,也那怪季方会大发雷霆。
季无尘眯起了眼睛,他望着季方,口中竟是颇为不屑地说道:“孽障?你说我是孽障!倒是挺有老子的风范。”
这回,就算是云霄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不管怎么说,少主这话实在是过分了,再怎么说,老爷也是他的亲身父亲,这哪里是一个做儿子对父亲该说的话啊?
月色更是美目流盼,她痴痴地望着季无尘,满脸的不敢置信。这家伙竟然为了自己,顶撞自己的父亲,而且那态度,挑明了不惜决裂的架势。
季方的脸微微一颤,他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无尘,我知道你埋怨爹,但是当时的情况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愿原谅我么?”
“我原谅了啊。”季无尘拍了拍手,直了直有些乏累的后背,本来他是想站起来的,但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宜做那样的动作,只好维持着盘膝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可我原谅的是我的老爹,不是你啊!”
众人一头雾水,甚至连月色也都开始怀疑,这家伙刚才是不是累出了后遗症,怎么说出这般胡话来。
季方浑身一颤,他抖动着胡子,手颤巍巍地指着季无尘:“你,你这是打算不认我了,是吧?”
季无尘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真是挺入戏的。不过也难怪,为了能够演的逼真,居然把自己困在那口金钟之下这么长时间,换了我也不愿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人揭穿。”
“什么!”十三太保和月色俱都是浑身一震,他们不可置信地望向季方,似是不敢相信季无尘所说的一切。
绿帽子也是两股颤颤,他尽管不愿承认,但事实却是,那个龙祖血脉真的看破了这个局,这个在他看来毫无破绽的杀局。
“怎么样?冒牌货。我想你也该露出你的真容了,省的大家跟着你入戏,多累啊!”季无尘满脸的讥讽。
说到骗人,他可是各中老手,对方虽然装得惟妙惟肖,可惜的是,碰上的却是他季无尘。
想起对方的这个布局,季无尘也是背上冷汗涔涔。要不是今天他们对付的不是自己,只怕换了谁都会被骗的团团转。
从一开始一百零六个黄金狩猎者的集体围困,到绿魔螂的袭杀,再到通天塔护门圣炎,以及最后这个冒牌季方的伪装,他根本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在一步步地走。
若是自己实力不够,光是那些黄金狩猎者部下的天煞锁龙阵,就能将自己完全湮灭。或许之前损失的两位黄金狩猎者,是哪个布局之人唯一疏漏的地方。
没有人能够想到,季无尘强大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些被放逐到极漠的九阶魔兽。突破十阶,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消说一下子让这么多的九阶魔兽化形成功。
但这种不可能,在季无尘的手中却变为了现实,而恰好就是这个变故,让那人的整个计划出现了一丝漏洞。
先是两位黄金狩猎者的意外身陨,让所谓的天煞锁龙阵出现了瑕疵,到最后被季无尘率领众人一举捣破,甚至杀光了几乎所有的黄金狩猎者。
但对方显然是一个心思缜密之辈,光凭一个天煞锁龙阵,自然不能让其放心,所以才有了之后的绿魔螂刺杀。
一计不成,还有后招。
如果连天煞锁龙阵都无法摆平的对手,他自然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五头绿魔螂身上。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天乌熔兵和冒牌的季方。
这些都环环相扣,却每一步都蕴含莫大的杀机,这人,怕是想要置自己死地而后快。甚至于季无尘怀疑这人先前的三道杀招都是虚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接近通天塔的顶层,让这个冒牌季方完成最后的一击。
毕竟,对于季无尘现在的实力,没有人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们这种未知的敌人,最有把握的刺杀方式,自然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季无尘好不容易通过重重关卡救出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的心情一定是最放松的,那么,这个时机,就是最好的袭杀机会。
这人,果然厉害!
季无尘心思微转,便想明白了了一些前因后果,他也隐隐猜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极漠之地的王者,那个统领这片地域的执。
“不愧是龙祖血脉。”那人被人拆穿身份,竟是丝毫不惧,反而赞许地鼓起掌来。“我只是想知道,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