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沈幻惜这一夜的,是夜澜城第一富贾商敬的儿子商林海。女人之于男人,不过是炫富亦或是弄权的一种物件儿。沈幻惜自以为自己一生不由别人,到如今,也只能落得个被人戏弄的下场,可笑,可悲却又是无可奈何。
她抽泣了两声,却始终没让眼泪掉落下来,只是盈在眼眶里,狠狠地瞪了夜池一眼。
这一眼,便是诀别。
她被商林海抱入房内,既是不能让他人救自己,便只能自救,她断不会让自己的清白葬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手上。
商林海将她放在床榻之上,转身去桌上取酒。商林海大概是觉得这姑娘是新来的,估计不懂该如何伺候男人,那么就只能自己先伺候她一段。但是他这一转身,沈幻惜便从床上飞速的跑下来,打算从窗口跳下去,死也要死得清白。
只是这商林海也确实眼尖,沈幻惜还没到窗口,便已被他一把拖了回来,按在桌上:“姑娘要去哪里,你可是本公子花了五百两买的,今夜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总得将本公子伺候得好好的。”
沈幻惜想说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商林海的力气大她太多,挣扎了两下已被他制得死死的,半点也动弹不得了。她还是倔强的看着商林海,大有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气势。
只是商林海从小在商道和妓院中混,对这些也见得多了。他的钱从小就告诉他一个道理: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哪怕再坚硬的墙,也能用钱来砸开。
他的脸上扬起一丝****的笑容,道:“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丫头,不过本公子喜欢。”言罢,手上一用力,便见着沈幻惜的衣裳被生生扯下来一半,露出雪白的香肩。这时的沈幻惜再也支撑不住,泪水肆无忌惮的掉下来。她不想,她不想,可是又能如何?
这一刻,她恨死了夜池。她从不欠他,却为何要她承受这样的屈辱?
她的手毫无章法的打落在商林海的身上,却是激起了商林海更大的欲望,手开始不安分的从她的脸上往下游,嘴也开始凑近她的脸。
她估摸着自己这辈子快完了,却还是死死抵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
正是她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窗户被破开了,来人一脚将商林海踹飞了出去,拉起沈幻惜,消失在了买红楼。
滨水湖畔,清风拂柳。
沈幻惜捂着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抬头冷冷看着夜池:“你为何这样待我?”
夜池站在湖畔,望着那随风而泛着白光的湖水:“半点不及你当年。”语气淡如清茶,遇风则已化为虚无,只不过,沈幻惜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当年如何,却知他不该如此待她。她直了直身子,冷笑一声:“既是如此,那你又何必救我?”
夜池听罢,忽然俯身而下,捏起她的下巴,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沈幻惜,你记住,这辈子你的身子只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言罢,狠狠将自己的头埋下,亲吻着她那毫无温度的双唇。沈幻惜知道,这只是一种掠夺,并没有丝毫意义。她无力的坐在地上,任着夜池的肆意妄为,也许,她这辈子,已经逃不开他的掌心了,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
那一晚,她狼狈的回到百意宫,葱白的手指摸着自己躺着鲜血的双唇,想到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沈幻惜,你是我的,这是我留在你身上的记号。”那样冰冷决然的语气,让她如坠冰霜之川。他已不是自己认识的夜池,也已不是自己所爱的夜池,更也许,她本来就不认识他,她爱的,不过是一个幻影吧。
她坐在泛黄的铜镜面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夜池究竟是爱那个女子多一点,还是恨那个女子多一点?她不知,也无从得知。只是,她却忽然一笑:爱不爱,恨不恨,不是都与自己无关么,这不过他们二人的一场游戏,而自己,只是不幸被卷入其中罢了。
她敛了笑,用手捂住唇上那耻辱的伤口,放下铜镜道:“要玩这场游戏,你们终归是寻错了人。”
一连三日,夜池都没有再来百意宫,沈幻惜只是精心的培植木槿,心无旁骛。
第四日清晨,天有些阴,微风带着潮热的湿气,让沈幻惜觉得周身不爽。她简单的穿了件白色的衣服,端着铜镜看自己唇上被夜池咬下的那块伤痕。此时已差不多愈合了,不仔细,几乎看不出那里曾经受过伤。
秋简进门来道:“美人,衍庆宫冬月来了,说是王妃娘娘邀您去衍庆宫吃酒。”
沈幻惜转过身来,两眼清明,没有半丝踌躇与不安,淡淡道:“好,就说我片刻就到。”
今日的百意宫十分热闹,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三位美人也都已到场,她已是最后一个了。
不过她也没有半点觉得不妥,而是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
夜池本是一脸轻松惬意之色,然后看到沈幻惜那半点伤疤也没留下的红唇,忽然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窜上,几步跨上前来,捏着沈幻惜的下巴,双眉锁得紧,怒道:“沈幻惜,你居然敢将本王留在你身上的记号除掉!你可知你这是大不敬!”
沈幻惜的眼睛慢慢移过来,如白瓷般的脸上忽然婉转起一抹浅笑:“王爷可是错怪了臣妾,这伤口我动也不曾动过,它却是自己好了,这与我何干?总不见得自己再咬上一口,这才是真的对王爷不敬呢。”
“你……”夜池几乎已是恼羞成怒,却听得成祺道:“王爷,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天恩日,龙王会在天上为百姓布雨,王爷乃是一城之主,臣妾们自然是知道王爷震怒是因为妹妹一时任性,只是龙王也许不知。臣妾还请王爷稍安勿躁,不要与妹妹计较了。”
夜池听罢,果然放开了沈幻惜,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笑着对成祺道:“祺儿说得有理,是本王失态了。”
成祺急忙道:“不敢,王爷您所做自是都有分寸,也是臣妾多嘴了。”
沈幻惜见着他们两人相敬如宾,又似是感情深厚,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失落。本是以为自己对夜池再无念想,今日看来,却是骗得过别人,而骗不过自己了。
用过午膳,天依旧只是布着阴云,而不见半点雨色。夜池抬头看了看天,道:“看来今日的确是本王惹了龙王爷了,得向它老人家陪个不是。”
徐美人急忙道:“这怎是王爷的不是,要臣妾说该是沈美人的不是,不知礼数,不成体统,才惹得龙王爷不开心了。依臣妾之意,应是献上沈美人,已示我们的悔改之心。”
李美人有些怯懦,却开口为沈幻惜辩解道:“王爷,臣妾愚见,虽方才的确是沈美人的不是,但毕竟沈美人是王爷的夫人,夫人之过,该由……”
“大胆!”徐美人一声大喝,将李美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幻惜笑了笑:“姐姐好是厉害,王爷与王妃娘娘都没说什么,倒是姐姐您先开口了,明白的,是说姐姐忧思王爷王妃娘娘圣体,为替王爷王妃分忧,在所不辞。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你想取而代之呢。”
徐美人被沈幻惜一说,顿时腿一软,额上不知何时已攀上一层冷汗:“王爷,娘娘,臣……臣妾可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王爷和王妃娘娘明鉴。”
夜池哈哈一笑道:“两位美人起来吧,在这夜澜城,没有那么些规矩,本王能享这齐人之福,已算是一种福气。”言罢,亲自起身将二人扶起,忽而道:“本王倒是想起来了,天恩日本不落雨,要第二日才落雨,呵呵,你看本王这记性!”
沈幻惜听罢,顿时心一沉:被试探了!而重点在不是试探她,而是其他的几位美人。听夜池的意思,她是皇帝派来刺杀他的,这已是无可厚非,那为何还有这试探一说?唯一的可能便是被派来的不止她一个,她还有另一个帮手!那李美人……!
她的心不觉一紧,毕竟李美人算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虽并未说上几句话,但也着实不想她在此地不得善终。
想到这些,她已不自觉的转眼去看那李美人。只见她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张小脸也已被吓得惨白。沈幻惜定了定心神,暗想着刺客必得有沉稳的个性及非凡的胆魄,凡事都能思虑周全,断不会与李美人这般。想到这里,不禁转脸去看那坐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周美人,但见她兀自喝着茶,对她们几人的对话,很不在意。
而一同看着周美人的,还有夜池与成王妃。
沈幻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心中暗道: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