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山庄。
自那日后一连五晚,每一晚都是子时刚过,那夜枭般的桀桀怪笑就在翠竹山庄内响起,直笑到柳翠翘出房追它,方才停止。柳翠翘若在房内不出来,那笑声便带着巡夜众人在庄内来回兜圈子,直把个碧箫仙子生生折腾成了熊猫仙子。
白日里,竹剑知道她晚上睡不好,心情极差,自己查访红叶桥一事又没有着落,怎肯上前触她霉头,只躲在园子里四处查看戒备不严防范疏漏之处,恨不得连狗洞都堵了起来。
走到竹海阵旁的密道口处,眼光无意间向着假山间一瞥,竹剑浑身一震,瞪大眼刚要开口喝叫,一道乌光闪过,那声喝叫便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她喉头一阵“呵呵”作响,伸双手一捂,鲜血咕嘟嘟从指缝间涌出,竹剑瞪大的眼还来不及闭上,就渐渐失去光彩,终于她身躯一阵轻颤,缓缓倒了下去。
柳翠翘正在房里补觉,忽然听见外面乱哄哄一片,隐隐听到有人低声交谈,“死了”……“喉咙被抓破”……等语时不时划过耳畔。柳翠翘翻身跃起,拉开房门喝问:“出了什么事?”兰剑急忙上前,把庄丁巡园,在竹海阵附近发现竹剑的尸体的事报给柳翠翘。兰剑眼圈通红,压着哽咽道:“奴婢亲自去看过,……竹剑除了喉咙上有一个爪抓的伤口,身上再无其他伤痕,……似是一击毙命……”
柳翠翘听了一甩袖子,急急向园子里走去。到了竹海旁一看,果见竹剑尸首倒在地上,喉咙上五个血洞,双眼大睁,满面惊疑恐惧之色。柳翠翘寒着脸看了一会儿,抬头向四周张望,目光掠过假山时顿了一顿,抬脚走过去细看。一旁兰剑见状,忙跟上来忍着悲声说:“奴婢适才也细查过这里了,密道并没有被打开。”
“从今日起,竹剑的位置由你来顶,将你手中其他事务交给梅剑。”柳翠翘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忘忧谷!”
忘忧谷。
这一日,步非烟一早便从木屋内出来,坐在泉水边一块大石上透气。低头见泉水清澈可爱,水里几尾小鱼游来游去,啄食漂在水面的花瓣,曲左腿在石上,伸手脱下右脚鞋袜,把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伸进水里,撩泼得水花四溅,游鱼惊逃,自己咯咯而笑。一时玩得累了,索性躺在大石上,枕着双臂,口里衔着自己一缕乌发,一双杏核眼睁的大大的,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发呆,小脚丫仍搁在水里微晃,引得逃散的鱼儿又聚拢了来,伸嘴轻啄。
莫宁正摘了一束丁香花给她送来,见她屋门开着,房内无人,便循声找了过来。正正看见步非烟裸着一只纤足,莹洁如玉,十只脚趾小小的,粉红色的脚趾甲仿佛十瓣桃花粘在脚上,当真是“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履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远远地站着呆看,不知不觉连呼吸之声也轻浅了下来,唯恐惊了这戏水的精灵。
微风拂过,他两个一对儿玉人儿,一个躺一个站,发梢轻扬,眼波迷离。
米问天走出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他挑着眉看了一会儿,负手漫步走到莫宁身后,沉声道:“看进去,可还拔得出来?”莫宁没有防备,唬了一跳,忙转身见是米问天,一张俊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儿,讷讷半晌也没说出句整话来。米问天见他发窘,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训斥他两句,就见前面步非烟已经穿好鞋袜,笑嘻嘻地像只翩翩蓝蝴蝶一般向自己二人跑来,便住了口。
步非烟跑到二人近前,见莫宁脸上红潮未退,一边米问天神色古怪,眨了眨明眸,奇道:“莫宁,你怎地一早起来脸便这样红?莫不是生病了?”一只白嫩柔滑的小手说着向莫宁额头摸来。莫宁下意识向后一退,步非烟的手便落了个空,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尴尬。米问天干咳一声道:“都呆在这里做什么?莫挡路。”伸手在莫宁肩上一推,越过他二人向药田走去。
莫宁如梦方醒,见步非烟一双美目正盯在自己脸上,一脸疑问,忙笑道:“没有生病,只是刚刚见你正高兴,不忍打扰,便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想是被太阳晒了。”步非烟知道他瞧见了自己刚刚戏水,脸上也是一红,一指莫宁手上的丁香花:“这些可是给我的么?”莫宁点头将手中的花递给她,看她一路小跑进房间,寻了只花瓶,将丁香花插进去,凑着鼻子上前使劲闻了闻,闭目叹道:“好香啊~”将花瓶放在自己床头,一回身见莫宁站在门口,步非烟几步跳过去,笑着说:“谢谢你。我这几日在房中,闷得也够了,不如到谷中走走。”说罢拉着莫宁便走。
二人沿着谷中小路一路向深处走去,沿途只见耐冬花一丛一簇开得漫山遍野,粉白相间,煞是可爱。步非烟随手折下一枝拳头大小的白山茶,插在鬓边,回头笑问:“莫宁,如何?”莫宁心里正寻思着如何开口问一问她与米问天是否一事,听她相问,点头答道:“甚是好看。”忽然想起柳翠翘那日提起的,步非烟与米问天似是有旧一事,遂开口唤道:“非烟,我有一事问你。你与圣手毒医前辈可是旧识?”
步非烟闻言回头一笑,脆生生地答道:“米伯伯与家师曾有过一段交情,家师曾言,如果非烟在行走江湖之时遇到难解之毒,可寻得米伯伯,吟诵那两句诗给他,他便知道是师父的弟子找他,定会出手相助的。我却从没找过他,今次也是恍惚间听到你唤他圣手毒医,才姑且说出一试的。”莫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正要往下问,步非烟已经截道:“只是非烟的师门来历,家师曾有言在先,不许我随口乱说,扰了师父清净。师命难违,这我却是不能告诉你的。”
莫宁见步非烟满面笑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暗笑自己:非烟与自己相识已非一日半日,虽然平时顽皮了些,心性却单纯,绝非狡猾之辈,自己只因这件事便猜疑于她,实在有些可笑。便点点头不再追问。
步非烟歪着头,眼光似有似无地飘过莫宁脸上,细声说:“莫宁,你可是怪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了?”莫宁摇头:“自然不是。只是那日柳姑娘无意间问起此事,有些奇怪毒医前辈前后态度变化甚剧罢了。”听莫宁如此说,步非烟几不可见的暗叹口气:米伯伯果然没说错,这柳翠翘心思如此细密,以后当着她,可要小心些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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