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渐渐升起,晴朗的天空,不见一丝流云,空中偶有几颗星星,置身于树上可见得树下数十条黑影迅速的移动,朝着佛堂的厢房而去。
从树上可轻易探得那数人全身的戒备,另一棵树上的少年男子清冷的月辉下脸上无一比惊慌,安静的看了眼对面树上粗布汉襟衣角,转过身紧盯上那黑影。
夜风飒飒着响,茂密的树阴中传来一声指响,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跃至那数道黑影前。
“到了这佛门静地无端被拢。”数道黑影迅速围住她二人,媱灵冲少年眩目一笑,状似恼怒的出言道。
众人不料,立即围住他二人,心想这种毛娃儿不简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之后,暗自捏了把汗,不觉又多了几分杀意,“哼,兄弟们不管是谁,杀无赦。”蒙面之人长剑出鞘。
“哦,”媱灵有些玩味,双眸射出冰冷的光,让人不觉一颤,显然黑衣人并未清楚她的身份。
少年的长剑反射着月光的清辉,护到媱灵身前,沉声道,“主子,九涯对付得了。”招式凌厉的迎攻而上,蒙面人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辟剑而上。
九涯毕竟年少,功夫不弱却也难敌众人,已有几人向院内深去,那正是王后暂住的厢房。媱灵不愿扰了母后,小小身子灵活迅速的逼退几人,加入九涯疲于应付的战局中。变化莫测的招式处处致胜,招招毙命,却处处留有余地,那些黑衣人更是心惊,不想竟碰到两个棘手的,交战形成的默契让他们懂得群起而攻之胜算更大,刀阵摆开,媱灵一个优雅的回旋转身,拉过九涯,躲开迎身而来的剑气,飞出刀阵之外。
黑衣人无语对视几眼,媱灵全然不放在心上,看了看沾了血的九涯,嫌恶偏过头,似乎颇为欣赏的看着蒙面人,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拿了他们给鬼卫试练。
“小娃娃,莫要一时逞强好胜,惹了祸……我等奉命行事,莫要再拦。”那领人愤怒的眸中蓦地闪过一抹赞赏,至少他们横纵江湖数十年,还未遇到过能在他们十五人全力围杀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孩童,不觉有种英雄出少年的感叹!
“我若退开,你们便退开,可好!”丢了个景泰蓝瓷瓶给九涯,缓步走到那人跟前,眼角清浅一笑,从左到右一一看了看每个人,虽然那些人根本不当这布衫小娃儿说的是实话。
“若是你们不同意,那可就不要怪我了,是你们先招惹我的。”如风一般的身形退至九涯身前,目光倏的一变,杀意乍现,那双射出幽冷寒光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一切在这黑暗的夜色里都变得阴森而恐怖。
“你做了什么?”那领头人低喃一声,回视自己的兄弟,良久才缓过神来,调试内力才发现它正在缓缓流失,甚至无法抑制,愤怒的脸上青筋爆起。
“我有做什么吗,你们不都看着的吗?”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无辜,仿佛刚才那杀意横生的眸子只是幻觉,领头人闭眼深思,“你是何人门下,胆于九幽门作对!”
“九涯,九幽门是什么地方?”媱灵身着男女皆宜的普通衣衫,可爱的小脸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褴褛粗布却掩盖不了那股贵气,更不显一比做作,这无法不让蒙面人多想,而媱灵这一问,显然是涉世不深的表现,只不过九涯一句回话,几乎让让他们这些家伙气吐血。
“回主子,九幽门就是您最讨厌的人妖孤离景的地盘。”九涯顿了顿,吃力的说出人妖二字,只因媱灵只记得这个代号而非人。
“我倒是谁,原来是小孤的人,那你们就更不用回去了。”那些双眼睛里纠结了各种情绪,似乎这孩子并非诳言,刚才那一个飞身,他们都能看出确实是居二品之上的境界,不太好惹,而他们英明伟大的门主被人叫成人妖/小孤,显然后者看戏的成份居多。
“想必小公子定与我门主相识,门里接的任务向来只许成功,否则与死无异。”男子上前,拱了拱手,言下之意是不想媱灵多管闲事。
“退与不退都在一念这间,九幽门于一个时辰前就已被灭,孤离景力竭而亡,念在你们也是被迫,只要退开,可饶尔等不死。”九幽门被灭,在一个孩童口中不急不徐的道出,而他们这些驰骋杀场的老江湖却未收到任何秘报,除却一身非人的武功,可想而知这孩童究竟多么高深。
“不要企图抗拒,那对你们来说是挑战神话。”媱灵莞尔,心里又暗自得意了一番,耳根轻颤,兴味的目光调到树尖,指尘凝聚剑气劈树而去。
参天大树应声而倒,硬是被那一身从树间飘出的白衣人轻手抬起,所有人,当然并不包括媱灵,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小施主切不可动恶念、损毁生灵!”如雪的僧衣,无发,项上的佛圈,手执佛珠,无一不显示他是这耀国寺中人,媱灵从来不知寺内有修为如此之高却又如此年青的僧人,她的情报网现在还不稳定,有漏网之鱼也属正常。
“大和尚,饭可乱吃,话可不要乱讲。”轻盈的身子飘到那人跟前,小指轻抬,那树便轻轻的躺到地上,无一丝响动。
“殿下造艺,小僧自愧不如,小僧奉劝殿下,天下事皆以天下人为本,不可妄图。”温和的脸庞在黑夜里仍能瞧见那抹文雅、自信与沉稳,坦然的迎向对方审视的目光。
轻轻点出媱灵身份,那蒙面人更是心惊,消息只得:帝后偕同长公主耀国寺进香祈福,能称殿下又在这耀国寺中必是长公主,而眼前麻衣小童怎能是那养尊处优、受尽疼宠的尊贵之人,无奈,人不可貌相,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怎么,现在就算退也退不行了。”十六人露出的眼神写着无力,又报以希望的目光投向那身胜雪的僧衣。
“和尚,你不杀伯仁、伯仁却要因你而死,这便是你的错。”堆满了笑,像极了小恶魔一般,尚带着婴儿肥的手指微动,数十根级细小的银针直直的飞向十六人,直直的停在咽喉处。
“小僧点破殿下身份,只愿殿下大度能容天下之事!”神秘的眼中多了份探索,抬首挺胸无惧无畏,佛珠已挡至银针与咽喉之间。
高手过招……蒙面人似乎只能想到这个词,如今他们得知了她的身份,已是无路可退。
“和尚,便如你所愿。”短袖一挥,十六根银针立即消失,流转的眼波笑满是狡诈,却又如碧波般清澈、纯净。
“小僧谢过殿下。”双手合十,标准的佛家礼仪,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直未出声的九涯,龇牙咧嘴几乎跳起身来,忍着笑却扯动了伤口,抬头偷瞄一眼媱灵,立即挺立了身板。
“九涯,宣禁军统领,他这脑袋给我看紧了。”话虽在交待九涯,眼角不曾转开那身白衣。
“小僧不打诳语,无论殿下日后是否君临天下,请善待百姓……”上古的秘语之术,他竟懂得,媱灵一惊讶,看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略有深意的扫过那些蒙面人,长袖飞甩,一身白衣消失在夜色中,媱灵无语,耳边依旧那温和的声音,似有玩味的道了句:“好家伙,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是不敢相信,简直不可思义嘛!
铜镜中的男装女儿竟是自己,琥珀色的瞳孔流转着碎金般闪亮的光芒,就像跳跃着一束灿烂的阳光,却又能比暗夜更沉更深,精光并不突兀,甚至奇异的融合,亦正亦邪的闪耀着,让人移不开视线,弯细的黛眉,凝脂俏鼻,小巧玲珑,配上一身英俊的男儿装扮,更添了几分邪魅。
“好了,我的好公主,奴婢们知道您美,快将男装换下来吧,王公公早在外殿里候着呢?”瞧瞧这红玉,五年了,除了这张嘴和老母鸡有的一拼,别的什么没变,还没等主子自恋够呢,伴着绿环硬是将某人这身好不容易从晖哥哥那弄来件他穿小了的男装给换回了降紫的宫装。
从朝阳山庄尘扬那而习得的‘轻尘步法’甚是轻活快捷,不理会身后气喘嘘嘘追来的红玉,宛若游龙、轻盈飘逸的步法向龙御宫而去。路过的宫人早已不惊奇这如风的身影,照就伏身行礼,远远的还听得见那声长公主金安。
“媱灵,请父王圣安。”飘进龙御宫的主殿,轻轻的福了一下身,不等王上老爸起身便直接飞奔了过去,窝到那带有龙涎香的怀抱。
“瞧瞧,都多大了,还给父王撒娇呢?”伸手将我抱到腿上坐好,身后的王海赶紧将放着的折子移开,摆上呈上来的点心。
“父王,媱灵不管多大,都是您的心头肉,不是吗?”这些年的万分疼爱不似有假,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是关于未来的命格,就凭着这份疼爱,我也将完成他最终的梦想。
“呵呵,王海呀,你说说媱灵是不是孤王的心头肉呀!”取过王海递过的帕子轻轻拭去我嘴上的点心屑。
“王上,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媱灵长公主是齐天最得宠的主子,自然是王上的心头之肉了。”那是来自生命膜拜的目光。
“媱灵,你的要求父王准了,不过之前一定要去看看你母后,你这一离开便是三年,父王母后是当真是不舍。”将眼神放远,再放远,接着回到我的身上,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胳膊,力气大的我直挣扎,那眼中的不舍几乎束缚了我,是的,他是我最爱的父王。
“父王,放心,媱灵有峻迪舅舅照顾,再说这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媱灵会好好的回来的。”轻轻的抚去王上老爸皱起的眉,在脸颊上亲了亲,调皮的拉了下更长的胡子,“父王的胡子给媱灵留着哟,三年后媱灵可是要检查的呢?”轻快的跳下父王的腿,正式的跪下身来。
“父王,您要保重!”三拜后头也不回的退出大殿,不曾看见的是王座上的男人眼的不舍与内疚,还有嘴里低声的呢喃:“宝贝,父王舍不得呀!”
不想与母后告别,只书了一封信让宫人送过去。
“公主,安庆王府的车已在宫外备好了,要见见宫里的三王子吗?”绿环带着我平日里改造的几种简易暗器收拾起包裹里。
“不了吧,免得母后知了反而惆怅,这几年都用在学习上了,倒是没与母后太多亲近,晖哥哥那儿我也传了信,就没必要再见了。”
“那公主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