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阳光暖暖的照着倚着贵妃榻娇影,松散的乌丝随风飘动,勾起的唇角,美目半弯,带着淡淡笑意,一阵风吹起,白纱飘然而动,如血般的宝相花怒放着,惊为天人。
“公主,该梳洗了。”侍候在身边的绿环与红玉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她们,朝阳山庄三年的苦练下,皆已是近三品级的高手,面此次回来,皆是因长公主出关而归。
“恩,性子倒是诚稳了些。”翩翩而来,素手取下腰间的流苏玉配,淡然道。
“宫中不该出现之人,除去。”红玉微慎的低下头来,不敢正视公主眼中的那抹狠戾。
“公主,宫宴已备好了!”绿环扯了下愣在原地的红玉,替她接过冰凉通红的玉配,而红玉的欲言又止皆已落入媱灵眼中,本不打算解释的走至远处,叹息道:“大事未成,绝不可养虎为患。”
殿前不知何时新筑起的石屏上一支金风展翅欲飞,彩云之上的朱冠似有破冲云霄,翱翔九天之意,浮雕的飞龙舞凤的白玉台阶延伸到飞凤楼的主殿。齐天圣帝与帝后座于雕龙王座之上,边上空下的凤座毫无疑问正是长公主之列,而下首正是二王子齐言逸,三王子齐言晖,阶下左右两侧之首分别为西图王子霍野,西宏王子凡诺哈尔的使团与齐天一干众臣。
为了配合今天的夜宴,霍野换上了宝蓝绦锦西图的朝服,双虎十字绣于胸前,领口与袖口皆是五彩丝线复杂纹绣,大姆指上通绿的宝石板指碧彩流光,煞是夺目。
湛蓝色的眸子微笑着,精明的双目审视着齐天众人,转眼间即是笑容满面,精光扫视过殿上的众人,继而停在温润如玉的玉白锦衣的凡诺哈尔面前相视而笑,随着内侍的一声通报,又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内殿的入口处。
只见漫天红花飞舞而下,花雨中走出位仪态万千的少女,一身绛紫的宫装镶着闪光的金边,脚踏金边镶宝石的凤靴,裙拖八幅湘江水,款款而来。
台下众人几乎是第一次见到三年后的长公主,四下里参差不齐的抽气声,全愣在那里,感叹、唏嘘着这样倾世的女子。灯光映衬下,肌如凝脂,手如柔荑,颜如舜华,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儿臣参见父王、母后圣安。”缓缓一个福身,清泠的声音响彻大殿。
“臣等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金安。”除了王座近边的几人与二位王子,为臣者皆已伏身而拜。
“来,到母后这边”!向着哥哥们莞尔一笑,迈上凤座。
“今,长公主祈福功德圆满回朝之日,借此宴以表众臣为国出力之感激之意,再者,西图与西宏王子出使我齐天,我朝甚是欢喜,愿三国如兄弟之亲,友好相处。来来,举杯庆贺。”
大殿之人众人皆互敬互饮,嫣然巧笑着起舞的众舞姬于厅中摇曳生姿,好一片太平盛世。
言逸与言晖二人对望一眼,冲着上一席的媱灵微笑到,收到二人的大姆指与食指圈成一圆,中指、无名指、小指伸直的手势,嘴角勾起,弯起如新月般的眉眼回视而笑。阶下之座二位人中之龙的王子皆将这一幕落入眼中,只是不曾在意这代表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手势——OK!
莺声燕语的舞曲过后,大殿的气氛已到了高潮。宝座之上媱灵全露天真,一边享受着最甘醇的竹酿,一边与父王母后聊着,乐融融的天伦共乐之景。座于霍野下席的司马行云不时瞄向凤座上的娇影,审视的眼神中略带着些不可置信,陷入沉思:紫金色,齐天最受宠的公主穿着最象征着至尊的颜色。精致略显消瘦的脸上挂着浅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眸子摄人心神。紫金色的宫装显然是被改良过的,发黑如墨,束起的长发偏于耳侧,右边留下的少许发丝束成小辫,辫稍系着紫金色的小绒球,原本庄重的宫装着于她身,不仅看不出老成,更是凭添了几份灵动……她便是当年三罪于大哥求亲的长公主?
身着玉白青花锦衣的凡诺哈尔在众人的瞩目下大步行至殿中,恭敬的敬礼道:“王上,外臣求娶长公主为妃,望长公主成全。”
大陆诸国都曾传颂齐天圣帝如何宠爱长公主,允诺成年后自行择偶,数不清的枉顾礼法之事更是让诸国眼睛大跌,以此西宏王子才会讲出望长公主成全。
“请奏齐天王上,小王愿以二十座城池为聘,求娶长公主为妻,”立刻跨出座位的霍野朗声到。
跪在殿上的二人双眸一对,凡诺哈尔的眸光略为一暗,霍野的一句求娶长公主为妻表示的诚意更重于自己,怕是?
同样贵气逼人,将来君临天下,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二人能聚到一起,只为娶到凤位之上的绝代佳人。
大殿之上肃然一静,二人一致的看向王座之上的君王与长公主,殿下群臣也齐刷刷的看向王座之上,若非震摄取于王权,恐怕早已议论纷纷。
座上的君王爽朗一笑,哈哈哈,满目慈爱的转向边上的轻啜着竹酿的人儿:“灵儿,皆是人中之龙的二位王子呢,宝贝喜欢哪个?”
星眸微嗔,玉般素白的纤手放下竹酿,优雅闲适的站起,莲步缓缓而移,下了汉白玉的台阶,立于二位王子面前。
笑靥如桃,礼貌的福身问好。
“父王,儿臣可否与二位王子面谈。”回首王座之上清眸流盼,顺便向二位哥哥抛个按计划行事的眼神。
“呵呵,媱灵就代本王接待两位王子了!”宝座之上齐天圣帝颔首道。
“两位王子请。”一向视礼法于无形的媱灵才不理会那些古板老臣嘴里冒出的狗屁礼仪,不过还是福了个身,侧身引领着二人退出宴席。
“两位王子书房请,”身后二人皆是诧异,书房?
“长公主难道不请我与凡诺世子坐下,这可是待客不周。”霍野眉眼间轻笑的看着一别十年娇小玲珑的人儿,潜藏于内心近十年的愤恨抵不过回眸一笑,她长大了,找不到词能形容的美妙,越接近越有让人无可自拨。
“这倒是媱灵的不周了,二位请坐,绿环给二位王子上茶点。”话毕,便安静的迈向书桌边,柔软的灯光下妍姿更显俏丽。
“想不到长公主不喜红妆偏爱戎装?”
霍野入眼的便是古雅的紫木雕花图腾上挂着一幅戎装肖象:额前的金丝随风舞动,眉若剑锋、斜挑入鬓、深邃的琥珀眸子,身着红甲绣凤的戎装跨着白色的战马驰骋而来,神采飞扬,飒爽英姿,张扬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紧紧盯着面前的画,两张不同的表情,凡诺哈尔顺着画面看到了龙飞凤舞简体大字:狂风吹,云低垂,马蹄催,展臂一呼,苍狼大地,谁主沉浮!
“字稍显次些,这画嘛,到是婉若真人模样,公主英姿巾帼,小王佩服!”霍野并未将眼睛从画上移开,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倒是凡诺哈尔起身走向画卷。
轻轻抚鲜明淋漓的数个墨字,眉间轻蹙,转身将视线回到低头品茗的媱灵身上,欲言又止。
若大的书房内,媱灵早已移步软榻之上,手持书卷,仿佛房内并无他人,凡诺哈尔兴味昂然的翻看着花阁式的书架子,架子边悬挂数三把剑鞘工艺甚精的宝剑,时而目光迷离,时而若有所思的看向软榻之上。挑了靠边位置的摇椅坐下的霍野琢磨着若无其事的二人,心里暗暗不快,晃动的摇椅仿佛他此时荡动的心,耐心殆尽的他,正要打破这沉静,哪知媱灵先行一步。
“两位王子莫怪,媱灵见了书本便入迷,让王子见笑了!”两颊笑涡宛如霞光荡漾。
“媱灵送二位王子自作一曲,权当陪罪了!”见二人不介意的笑笑,示意红玉取琴。
天一破晓放眼望向北草长得鲜又美
雄鹰展翅划过壮怀激烈
你又为谁喝醉
古老历史滚滚江河水流不尽的荣辱泪
展臂一呼风向千里遥远
走去远走高飞
我要骑上那最烈的马
挥鞭奔向那绿色的天涯
一路上有多少风和沙
多少代价换得你回答
我要骑上那最骏的马
挥鞭奔向那最后的海洋
去讨伐去征服你的心
整个世界落入我手啦
天一破晓放眼望向北草长得鲜又美
雄鹰展翅划过壮怀激烈
你又为谁喝醉
古老历史滚滚江河水流不尽的荣辱泪
展臂一呼分享千里遥远
走去远走高飞
我要骑上那最烈的马
挥鞭奔向那绿色的天涯
一路上有多少风和沙
多少代价换得你回答
我要骑上那最骏的马
挥鞭奔向那最后的海洋
去讨伐去征服你的心
整个世界落入我手啦
狂风吹云低垂
射雕英雄何时归
马蹄催我心碎
苍狼大地主沉浮是谁
我要骑上那最烈的马
挥鞭奔向那绿色的天涯
一路上有多少风和沙
多少代价换得你回答
我要骑上那最骏的马
挥鞭奔向那最后的海洋
去讨伐去征服你的心
整个世界落入我手啦
一曲完结,听曲的二人皆面色凛然,好气魄。
“敢问公主,此为何曲?”凡诺哈尔轻问倒,噪音很淡,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此曲名为熵王兄所题:一代天骄”轻盈的起身而立,转头看了一眼仿若真人的画。
“敢问公主此曲也为王子所作?”霍野并无凡诺哈尔的文雅之气,皱起的眉头号略显担忧之色。
“此曲是媱灵闲来所作,而非熵王兄。”挥了挥手示意红玉收下琴。
“公主琴艺自是非凡,据本王所知,这上古九木凤尾琴,若无内力恐是无法弹奏,更何况奏出此等雄心壮志,豪迈之曲之人,若没有胸怀天下的志向……”凡诺哈尔的眼睛瞥见红玉怀中的木琴,便直直的看向媱灵。
“是,又如何?”眼波中流动着阴沉的光斑。
轻移到窗前的身影忽而娇笑一声,美目流转,三分冷笑,七分寒意:“王者扬锋烟,霸气傲方圆。”
冰冷,二人四周围绕着强大压迫的寒意,方才意思到进入书房是一个局,攻破心理防线的局。
诗、画、琴、剑无一不在告诉二人,他们的行为是妄图,他们所要的在她看来极是可笑,而他二人就这样傻傻的进入局中而不自知。
月的光芒之下,窗边的人儿深呼吸,本就犀利的眼神更加冷冽,回视的刹那,只觉得一道冷光射出。
“逆我者,亡!”隐藏着霸者能量的声音再度响起。霍野惊奇的发现,几乎因为那个亡字,涌出了一身冷汗,王子的威仪、气势被眼前的浓烈的寒意压迫、折服,美的极致的眼眸里闪耀着邪恶的光芒,带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连带着面色苍白的凡诺哈尔,苦涩的笑僵在嘴角,血丝从嘴角溢出,丝丝的寒气从皮肤渗入,流过骨髓,冲破了心脏,他的玄天正气抵抗不了这亦正亦邪的对视,瞳仁里汇集着无穷的能量,灼热了早已冷却的心脏。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两个称得上俊美的男子签下了檀柴桌案上早已拟好的盟约,却不知三年为期的噬心蛊以顺着茶水流入腹水,三年之内,若违此约,终身受万毒噬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