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豹一手拖着膝盖受伤的赵依洛,一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枪,一脚粗暴的踢开了附近的一间破败的木屋。
大掌狠狠用力向屋内一推,本就站立不稳的赵依洛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恐慌、惊愕的眼神一一探寻过周遭的陌生环境。四周被稀裂、蛀蚀过的潮湿木板简陋的搭起了这样一个屋棚子。略略的缝隙中有缕缕阳光透过墙角的蜘蛛网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后,冷不丁的漏进屋来。这里除了一张木板床,就只剩下一张凳子。
这就是他长久以来住的地方吗?眼泪悄然不自觉的滑落,昔日威风凛凛的幽冥组织首席羽翼——猎豹,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她的眉心粹然一皱,袭上的疼痛感让她倍觉难受。
察觉到地上人的痛苦后,猎豹的眸子里仍旧清晰的闪过一抹不忍的伤楚。下一秒,他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前,将赵依洛安置在了凳子上。她的腿还在不停的痉挛,血水汩汩往外奔涌,心在开枪时得到了一时的畅快感,那么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无奈了。
她的两鬓因为承受了剧痛,所以已经渗出了密密的细汗,赵依洛几乎是咬着下唇,用尽最后一分的气力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握着枪的粗糙大手,倏地一僵,忧郁的眼神里霎时有凶光涌动,冷哼一声,“你会不知道?玉狐,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了,如果不是你的意思,厉泽阳他怎么会这么做!”他的嗓音轻佻而无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告诉我,其他的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急切而仓促。
黑亮的瞳仁滞了一下后,狂狷的放肆大笑,“哈哈哈……”猎豹突然猛地转身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木床上,发出“嘭”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似癫半狂的狠狠凝睇着看似一脸懵懂的赵依洛,“其他人?”他顿时笑的更大声了。
这样的笑声叫她心里不住的发毛,屏住呼吸,等待猎豹的下话。
“其他人……死了……全死了……”他站立不稳的向后踉跄了几步,嘴里默默的反复叨念,“死了……全都死了……”
眼前顿然飞过熊熊燃烧的火焰,黑暗的也因为那一场爆炸,整个船上的人全都被炸得五马分尸,船沉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一条火龙仍旧久久的盘踞在海面肆意的为所欲为……
而他却找不到黄莺……他永永远远的失去了他一生唯一想守护的女人——黄莺!
温热的透明泛滥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泪河,模糊了她的视线,凉透了她的心。
影,苏院长,还有幽冥组织里无数的兄弟,他们都……
“不会的,不会的!”赵依洛大声的咆哮着,像是辩驳失败后最无礼的抗诉,“他们不会死的……厉泽阳答应过我会放了他们所有的人……他不会食言的……不会食言的……”她的脆弱让她抵死不愿意承认猎豹口中的真相。
“不会食言?”大掌一把狠狠的握住了凳子的一角,“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你离开后,他曾当着你的面答应送我们离开的船,会在中途爆炸。为什么他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他表情凝重的瞪着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眼泪噼里啪啦的溅落了一攒下来,膝盖上的疼痛此时再疼也不及心上来的万分之一。她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也不愿意想起来了。
“你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回答你!”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步的逼近她,“因为朱源影在船上,厉泽阳为了要你彻底对他死心。因为弄在船上,厉泽阳为了你要幽冥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还有一点,那就是一旦朱启泰和朱源影死了,朱家的企业就通通是厉泽阳的了……”猎豹眼带笑意的一瞬不瞬的望着泪眼婆娑的她。
赵依洛慢慢的抬了一下悠长凝湿的睫毛,回以的却是有些僵直的眸光,眸子里暗然无光,有淡淡的悲哀在静静的流淌。
面对着猎豹生生控诉,她还能躲避些什么吗?她还能故我的告诉自己:厉泽阳是一个光明磊落、不折不扣的好人吗?
她知道的,他不是,他向来就不是,他是罪恶深渊里嘶吼的恶魔。他衣冠楚楚、翩翩风度的享有名流绅士的上层社会的名号。他背后却干着见得人的勾当。玩弄权力,策划阴谋,根本就是他的一贯的手段。
够了,一切都够了。她该学会勇敢的面对了……
一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一下,她慢慢的看向面前的猎豹,淡淡的开口,“猎豹,你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吧。”
猎豹的嘴角斜斜一扯,似有些不自信。
淡雅的笑,“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逃跑的原因了吗?不然,今天你也不会有机会从厉泽阳的手上把她劫走。”
顿了一下,她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唐欣的录像带是你叫人送到我住的地方吧?”
猎豹眉一拧,默默的点点头。
心下一片了然,原来一切他早就已经预谋好了,只等着她一步一步的掉进猎豹为她设计的陷阱里。
他先是拿了一卷唐欣的带子给她看,让她和厉泽阳之间发生冲突,然后在试机等待一个机会替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然,经过长期训练的他们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是厉泽阳带来的人来了。
猎豹警觉的一把拎起了赵依洛,挟持着她步步向木屋后的树林里去。
沉重的脚步踩在干枯在断枝上,发出脆裂的声响。赵依洛艰难的几乎是拖着脚下无力的腿强迫的跟在猎豹的身后,徐步向树林的山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