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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死两茫茫

夜色渐浓,终于,前来观赏河灯的游人渐渐稀少,一直兴致勃勃的小丫头也终于打起呵欠来。

萧宇看着自己身边越走低的越低的小脑袋,心想这小丫头终于是累了。

“灵儿,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萧宇为灵儿整了整散乱的斗篷,说道。

“那三哥要答应灵儿,下次还要带灵儿出来游玩!”

“好!”面对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待自己回答的灵儿,萧宇还能再说什么,只得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举行花灯的大街在屠苏城的东边,而萧府却在屠苏城的西边,其偌大的府院,距离那些繁华的大街,酒肆饭庄什么的,还有一大段距离。

深夜已经很难拦得住什么马车,萧宇和灵儿两人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马车、轿子,所以两人只得步行回家。

“灵儿,三哥背你可好!”跑了那么远的路,萧宇知道灵儿是累了。大病初愈,身子骨还不是很硬朗,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可爱的妹妹再来受那样的罪。

“算了吧!”小丫头倔强的摇摇头,“三哥你每天只有读书,身体弱不禁风的,怎么背得起灵儿!”

“别看三哥这样,以前我也是随爹爹练过几年武功的,灵儿就不用担心三哥背不动你了!”

“不要!“这小丫头的倔强脾气,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

知道是这小丫头心疼自己,萧宇微微一笑,“如果这次再把灵儿累病了,下次不能出门游玩,可别说是三哥食言了啊!”

小丫头仔细的想了一下,看着萧宇已经蹲在地上,示意自己上来。但是思索再三,她还是摇了摇头。

“灵儿的路,灵儿要自己走!即便灵儿自己生病了,也不希望看到三哥生病!”

听到她的话,萧宇心中一暖。不过他还是抓住了灵儿的胳膊,“今晚,就让三哥来背你吧!”

“为什么?”

“因为三哥喜欢!”

小丫头看着萧宇的眼睛,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笑道:“那今晚,就依三哥所言!”

灵儿爬上了萧宇的背,本来就是很纤细的一个小丫头,萧宇背在背上,确实没有感到有着多少重量。

但是灵儿却是不一样了。萧宇看似瘦弱的脊背,没想到这么宽大,好像一张可以供她休息的睡床,好像是一棵她可以依靠的大树,好像是一面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墙。那只灵儿只看到过他提起过毛笔的手臂,正在成为她最强力的依托,虽然瘦弱,但充满了力量。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只有萧宇在不缓不慢的走着。好像两人都很享受这种安静与祥和,灵儿伏在萧宇的背上,摆弄着他垂散在肩上的黑发,放在鼻子下嗅上一嗅,真香!

转过一条街道的拐角,就可以看到萧府所在的那一条大街。

但是,本来安静的伏在萧宇背上的灵儿抬起了头,伸出手臂向前指了指前方的一片通红:“三哥,你看,那里的灯真亮!”

萧宇抬头,只见黑色的夜,已经被染成了橘红色,时不时的还有烟味飘来。

“那好像不是灯光,而是火光!”萧宇皱着眉说道。

“三哥!”听到这里,灵儿的声音急迫了不少,“那个方向,好像是我们萧府所在的地方!”

从萧宇背上跳下,两人对视了一眼,飞快的向着萧府所在的那条大街跑去。

两人一转过拐角,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大门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手中高高的举着火把,手中握着的红缨枪,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熠熠寒光!为首的一位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铁甲,还没待灵儿看清那人的面容,脑袋就被萧宇一把按住,退回了拐角。

“三哥!”灵儿小声叫道。

“嘘……”萧宇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后面。

灵儿点了点头,黑暗中,她的眸子被那片火光染得透亮。

这些天的相处使她明白了萧宇的意思,前门不通,我们从后门过!

萧府的后门,就是灵儿和萧宇两人偷偷溜出来的西院门。两人借着黑夜的掩护,顺着墙角,一路摸到了西院墙的门边。

但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两人惊呆了。

只见院门大开,里面一片赤红,只听见了满院的喊杀声和刀剑的碰撞声,以及萧家人那凄惨的哭喊声。

火烧的木头劈啪作响,透过敞开的大门,灵儿甚至看到了萧府的人躺在地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模样!

萧宇一把把灵儿抱在了胸前,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三哥……”灵儿的头被埋在萧宇的怀中,但他还是听到了她低声的叫声及哽咽。

手臂搀着灵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萧宇一步一步,向着院中走去。

门外所见是一番景象,走进门内,见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的人,有自家人的尸体,有别人的尸体,鲜血像初春的屠苏河,几条冰雪融化的支流,汇成了小溪,只不过,溪水是红色的,染红色萧宇的眼睛,更染红色,灵儿的心!

看着躺倒在脚下的尸体,灵儿捂住了嘴巴,双手不可遏制的开始战栗!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他们还都是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气息全无。这些,可都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家人啊!这些,都是每天对她笑意盈盈,喊着小姐的亲人们呐!

看到躺在不远处的一具尸体时,灵儿的双瞳猛然的收缩了!那是浅微!那个和她亲如姐妹,那个会永远朝她微笑的小丫头浅微啊!

“小姐,这名字还是小姐取的呢!小姐说浅微命里微薄,但希望自己能像杂草一样,顽强倔强的生长!”

“小姐,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听老爷和夫人说,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

“小姐,不生三公子的气了?”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眼神,如今都历历在目,但是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躺在这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从她身边离开这里!

“浅微!浅微!”灵儿一边呼喊,一边跑到了她的身边,鹅黄色的衣襟,被泪水打湿了。

她的侧腹中了一刀,身下鲜血已经染红了一片。灵儿跪倒在她的身前,双手颤抖的,慢慢的将她的上半身从地上托起。

“浅微,你醒醒!浅微,你不可以死的!”灵儿把浅微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泪水连连,呼喊的却是声嘶力竭。

萧宇几步来到两人所在的地方,他伸出手指,探了探浅微的鼻息,声音一喜,道:“还有气!”

“啊!”灵儿急忙放开紧抱着浅微的手臂,开始摇晃她的肩膀,“醒一醒!浅微,我拜托你醒一醒!我是灵儿啊,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你不可以死!浅微,我说过你是杂草,你的生命里是非常顽强的!睁开眼睛看一看我,看一看我啊,浅微!”

“……小……姐……”怀中的女子蠕动了几下嘴唇,终于从嘴中勉强的发出了这样一个音节。

“浅微!”

“有人!”萧宇猛然一惊,在火烧的房屋的劈啪作响声中,他听到了到这所院子里来的脚步声。

“灵儿,跟我来!”萧宇一把抓住灵儿的手,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不要!我不要走!浅微还在这里,她还活着,我听到她在叫我,我不要走!”

“灵儿!”萧宇低吼

“我不会离开浅微的!”她的倔强脾气又上来了。

“砰……!”西院的大门被谁一脚踢开了。

呼啦啦,从外面冲过来一堆身着黑色衣衫的男人,手上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剑,剑刃上还残留着红色的血珠!

黑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果断的杀伐之气袭来。

一群人狠狠地瞪向院子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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