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陌涵回到家的时候,聂静怡正和陆思涵拿着水枪穿着雨披在客厅打水仗,陆陌涵翻翻白眼换好鞋走到客厅吼道:“你们两个给我停手,现在是冬天了,闲自己活得太健康是不是啊?”说完,缴了陆思涵和聂静怡的水枪,接着说道:“200字以上的反省,明天晚上交给我。”
聂静怡和陆思涵都摆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一人牵着陆陌涵一只手,“涵姐,不要嘛,反省书那笔广告案还难写啊,150字会死很多脑细胞的哇,思涵你说是不是?”
“是啊,妈咪,上次才写100就写的我要休克了,这么多字会要了我的小命的呀!”
“都不想写是吧,好啊,再多说一个字加50。”陆陌涵完全不理会两人,甩手拿着水枪回房间去了。
陆思涵和聂静怡大眼瞪小眼,陆思涵一瘪嘴,“老巫婆都是你,玩什么不好,在家里打水仗还被妈妈抓个正着。你要负责我的150字。”
聂静怡一瞪陆思涵在她口脑勺轻轻扇了一巴掌,“谁教你推卸责任的啊,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了错就要承认,还有啊,如果以后觉得同伴的主意不对,就该据理力争,让她跟着你的思路走,鉴于你推卸责任这一条,再写一篇100的反省书给我,可以后天交给我。”
说完,聂静怡潇洒转身回房间了,就剩下陆思涵一个人在客厅可怜巴巴的看着聂静怡的背影,又被带到阴沟里去了,要给最宠爱她的老爸打电话告状。
于是陆思涵回房间从书包里拿出沈傲偷偷给她的手机,打给沈傲告状,虽说是告状了,也不过是找个安慰罢了,反省书她还是会认真写好准时上交的,只是这么多字,真的好难写啊!
第二天晚上,聂静怡和陆思涵吃完晚饭,并排坐在茶几边上,认真努力的写着反省书,陆陌涵一个人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陆陌涵和聂静怡两人一边讨论怎么写,一边用手机查什么字怎么写,聂静怡的行为被陆思涵鄙视无数次了,都要奔四了人了,竟然是文盲,聂静怡很经典的答了一句:“如今都用电脑写字谁用笔啊,现在只有发email的没见过飞鸽传书的!”
陆思涵再次翻白眼将聂静怡从头到尾鄙视了一遍。
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陆陌涵满意的点了点头,聂静怡解放了,一改刚才郁闷的情绪,一脸小人得志的插着腰昂着头,颠着脚,眼睛下撇看着陆思涵,“小乖乖,还有100字检讨别忘了,我决定今晚验货。”
陆思涵没有理她的趾高气昂,冷冷说:“某人前几天才教我人要信守承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
聂静怡顿时就歇菜了。
这时,陆陌涵开口了,“静怡啊,战斗力越来越差了呀!”
聂静怡不爽,心情郁闷,朝她们母女做了个鬼脸回房间去了。
明天又到周末了,下周又到双十二了,聂静怡从房间抽屉的一个日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乌云一片,只有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个亮点。五年了,如果没有去医院,该有四岁了。眼泪顺着聂静怡的脸颊滑落下来。
周六,聂静怡运动回来,洗完澡,窝在被子里看书,陆陌涵和陆思涵一大早就出门了,沈傲来了。
中午聂静怡吃过午饭又窝回被子里躺着,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聂静怡看了看来电显示“袁浩天”。
聂静怡口气不太好的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正好路过,有空一起吃晚饭吗?”
“你的人生除了出晚饭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说完,聂静怡挂了电话。这下睡意全无,本来对袁浩天就没有释怀,孩子的事情涌上心头,聂静怡心中更烦躁了。
袁浩天看着手机愣了一会,又拨通了聂静怡的号码。
这一次聂静怡接按了接听键但是没有说话。
袁浩天听到听筒那边床来的呼吸声知道聂静怡在听,“在生我的气吗?”
聂静怡还是没有说话。
“静怡,我们好好的认真的谈一次吧,不管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不管我们未来的结局怎么样,我们已经彼此牵绊五年了,难道要这样********的过一辈子吗?我做不到!”
“五年前,是我的错,袁氏也陷入了危机,父亲病重,卧床不起,因为我像你求婚的消息从另一面打击了他,最后我答应他回家,我曾经很自私的想,无论多深厚的感情总会在时间冲击下慢慢变淡,正天和袁氏本就是世交,琳婉是我看着长大的,她13岁去了英国读书见面才越来越少,我一直当她是我妹妹,只是我没想到她对我不是。正天和袁氏正好有一个大型的合作项目,时间是五年,于是她跟我说,给她五年时间,如果我还是没有办法爱上她,她会放弃。我不讨厌她,她年轻漂亮,我想也许以后可以和她生活在一起,也许无关爱情,一份剪不断的亲情也可以维持一个家的和平,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错了,一份不平等的感情,只会让两人原本的友好都变质,我事事顺着她,但她还是嫌我不够好,有一段时间她天天和我闹,她说男女朋友不该是那样的,我才从自己编造的谎言中清醒过来,爱人,不该是这样的,如果继续伪装下去,我会连她都毁掉,所以我和她摊牌了,我心里有你,没办法如恋人那样待她。她说我答应她五年时间还没有到,在这期间如果她找到她的另一半我便可以自由,如果没有,这五年我必须无条件守在她身边,也不能去打探你的消息,她说如果我们真心相爱,哪怕一辈子我们的心都是属于彼此的,我答应了,因为那是我欠她的。现在,我的心还在,你的还在吗?”
聂静怡在电话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当年的事情她也猜到了一个大概,在她到D市不到三个月就听到了袁氏老总裁病逝的消息,只是三年的真心付出,三年的青春年华,换来的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她没办法释怀。
“哪怕你恨我,讨厌我,甚至你心里早就没有我了,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至少我能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把你的心讨回来。你说我们可以重新以朋友的身份开始,可是我们的过去一直没有结束过,我们又要怎样重新开始呢?你出来好不好,我们把过去的总总了断,哪怕以后形同陌路,我也不要带着疑问躲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
聂静怡挂了电话,蜷缩在床上,脸埋进膝盖里。
聂静怡苦累了去浴室洗了脸,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敲门的声音,“静怡,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介意将门踹开。”
聂静怡知道现在的袁浩天干的出来,“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果然门外的人安静了。
聂静怡换好衣服画好妆,知道确定看不出曾经哭过才出门。
聂静怡本以为袁浩天在楼下车里等她,没想到开门看见袁浩天低垂着脑袋倚着门框,无限落寞。
聂静怡撇开头,说道:“走吧。”
聂静怡坐上袁浩天的车,靠在车窗上说:“我们就在车里谈吧。”
此时的聂静怡看着无比憔悴,落寞,脆弱,从再见聂静怡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袁浩天心口一疼,随即感到欣喜。
袁浩天坐在驾驶座看着聂静怡:“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一起爬山,一起逛街,一起观察路人推断他们的职业,一起听雨,一起写诗……”
“够了,不是要结束过去吗?”
“你都记得,那你还记得对我的心吗?”
“我记得你,只是那颗心从没属于过你,有时候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会觉得我自己很笨,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却从未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也许连你的性格都是假的吧,你觉得你那时候的心我能相信吗?”聂静怡一直说话很快,这一次却说得很慢很慢。
“没告诉你我是谁,是我犯的最重的错误,但是,我不后悔,袁浩天这三个字总是带给我很多虚伪和谎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真是的我,开心了,我会大笑,生气了,我可以和你赌气,工作遇到问题了,我可以和你抱怨,成功了我可以和你分享。喜怒哀乐,我可以全部放在脸上,一个名字和一个真实的人,哪个更重要呢?”
“那你现在是真实的吗?”聂静怡淡漠的看着袁浩天。
袁浩天苦笑一声,说道:“伪装的太久,就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真正的我是什么模样,你知道吗?我很羡慕戴星泽,在他迷茫做自己的时候,你帮他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带着目的去帮他的呢?我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聂静怡,我很自私,喜欢算计,喜欢谈判桌上的尔虞我诈,我会因为梦见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而笑着醒来。这才是真正的我,以前你认识的不过是一个真是的名字和一个虚假的人罢了。”
“是吗,也许你现在坚强,独立,可是你还是你,骨子里的东西没有变。”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过是在执着过去的记忆里的那个影子罢了。”
“也许吧,你会想念过去那个我吗?”
“会,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不是假的,至少我的笑容是真的,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能让自己开心的回忆,只是结局让我不甘心。曾经我怨恨过,埋怨,谩骂,哭泣这种事情我都干过,可是时间久了,也渐渐明白了,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对错,结局都是自己必须去承担的,所以,渐渐的连心里那份不甘也越来越淡了。只不过我是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所以有时候我会让自己更刻骨的去记住最后不完美的结局,这样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你的左手手腕有一道伤疤,它的存在才是最刻骨的记忆不是吗?”袁浩天记得第一次知道这道伤疤的时候,揪心的疼,第一次见到这道伤疤的时候,灼伤了他的眼,这是第一次亲口说出这道伤疤的存在,心反而平静了。
聂静怡听罢,下意思的抚摸那道丑陋的疤痕。
袁浩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款银白色的女士手表,“这是一款代表重生的手表,送给你,就当做一个新的开始吧。”袁浩天说完拉过聂静怡的左手给她戴上,“既然对于过去,我们不否认也不信任,那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吧,从现在起,你做你的聂静怡,我做我的袁浩天,我们是有缘有份还是有缘无份现在的我们说了算。”
聂静怡看着手上的伤疤一点一点被表婉遮盖,掩人耳目就可以当做真的不存在吗?重生?那这一次我算是第几次重生了呢,是否还会有下一次呢?
聂静怡看着腕上的手表问:“我的手表是那天落在Free被你捡到了吧?”
“是,都过去了不是吗?”袁浩天说的很自然。
都过去了吗?可以不过去吗?
聂静怡抬头微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都过去,但我愿意再试一次重生。”
袁浩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没有了,眼神也黯淡了些。
聂静怡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说:“不是要请我吃晚饭吗?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