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莹看着她进来，却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茶又抿了一扣，才放下，看着她笑道：“你来了。昨天可睡得习惯？”
锦心连忙上前见了大礼，待到起身之后，才笑道：“四小姐关心，奴婢哪里敢当？况且四小姐这里一切都好，其他姐妹们也都照顾得很，奴婢实在是感激四小姐的眷顾之恩。”
说到这里，她身子一矮，似乎又要再拜。
慕容莹看着她的表现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却又看了眼一旁的珍珠。
珍珠立刻会意，上前一扶，将锦心扶了起来。
待得锦心起身后，慕容莹看了她一眼，向着朝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会意，转身去一旁取了个木盒来，递到了锦心面前。
锦心接过，看了眼慕容莹，见后者朝自己淡淡一笑，于是将目光重新投到那木盒之上，打了开来，里面却是一匹蜀锦的料子。锦心一愣，惊讶地问道：“这些是？”
珍珠笑着解释道：“这是老爷前儿派人送回来的，说是今年圣上新赏的，本是供品，宫里的娘娘们十分喜欢，因为圣上新替皇上立了功，所以才得了赏，也不过十多匹。老爷说了，咱们小姐爱跳舞，身段极好，容貌又佳，所以特意让二夫人给咱们小姐送了两匹来。其他的几位小姐们，可只得了一匹哪。”
“住嘴！”珍珠说到这里，慕容莹忽然放下茶杯，低声斥道，“父亲的话，几时轮到你个奴才多嘴了？杏儿的事才出，你竟然就敢这么碎嘴，还要不要命了！”
珍珠微一低头，没再说话。
锦心抬头看了眼她主仆二人，心里暗暗冷笑。杏儿的事，当中必有内情。否则一个丫头若是当真是因为碎嘴才被打死了，慕容莹又怎会这般随意地说出口来？况且看她二人这意思，分明就是暗地里给锦心暗示，告诉她自己这房在慕容政面前有多受宠，又怎么可能真的威胁于她？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锦心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笑道：“这蜀锦最是难得，第一用料要细，从蚕丝到针织，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那边整匹料子全部毁了。即使是料子织了出来，那也不过是第一步。之后还有上色，用图，蜀绣等等步骤，要经历了无数女工的精心制作，方才能得这一匹来。”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慕容莹：“只是……”
见了她神色，慕容莹眉头微皱，看了眼她，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珍珠也觉察到了她目光里的犹豫，不由有些紧张道：“是啊，你既已进了四小姐的门，那就是咱们自己人了。有什么话尽可直说。难道是这蜀锦有什么不妥？”
锦心摇摇头，笑道：“不。这料子是极好的，看这做工和配色，就算是在蜀锦当中，也算是上品了。只是奴婢有个疑问，不知送蜀锦来的那位姐姐可带了什么话，老爷送这些给小姐，是要小姐做了寻常的衣服，还是拿来做舞衣？”
“哦？你也知我擅舞？”慕容莹眉头一松，看着锦心不答反问，目光里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
锦心一愣，随即坦言道：“是啊，不瞒四小姐说，之前在李大娘手下帮忙时曾经听她吩咐过，说是四小姐的饮食一应须以清淡为主，于是奴婢多问了几句，那****心情也好，于是告诉了奴婢，说是府里的所有四小姐生辰一舞，举座皆惊为天人……呃，小姐莫要生气，这……这也是奴婢无心之问，并没冒犯之意的。”
慕容莹微微一笑：“你紧张什么？我不过多问一句罢了，有什么打紧。你且继续说吧。”
一旁的珍珠此时也着急着催道：“是啊，我也听说这蜀锦的料子做衣裳是极美极飘逸的，你且说说，方才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这蜀锦，不适合做舞衣么？”
锦心摇摇头：“这料子虽好，但却娇贵。虽然做了寻常的衣裳会很贴身秀美，但是若是做了舞衣，却是不好的。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不适合。”
说到这里，她伸手轻轻抚过左侧那青色料子上的绣样，道：“奴婢不曾跳过舞，但是却也可以想象，既然是要跳舞，那么小姐必定是要出力的，若是秋冬两季还好，若是春夏，则极易出汗。一旦沾染了汗渍，伴随着舞姿沾湿衣物，实在是不够雅观。另外……”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咬了咬牙，忽然矮身一礼：“奴婢接下来的话，请四小姐先恕无罪。”
慕容莹心里一抖，看了眼珍珠，她会意道：“小姐，奴婢刚想起来前儿二夫人送来了一瓶玫瑰膏，说是早起喝杯最是补身子的，这会子先去拿来吧。”
慕容莹点点头，朝内室看了眼，唤道：“阿朱，这些吃食还是你最擅长，你和珍珠一起去吧。”
阿朱连忙走了出来，应了声“是”后，便跟着珍珠走了出去。
房门被珍珠顺手关上，慕容莹看向锦心，道：“想说什么，说吧。”
锦心点点头，将木盒放至一旁，又小心捧了其中青色的蜀锦递到慕容莹面前，道：“小姐且闻闻看，是否有什么香气？”
慕容莹低头轻嗅了嗅，皱眉想了想：“似乎……是栀子花的香气？”
锦心点点头：“的确有些像。若是奴婢推测不错，这应该是多种花汁混合调制而成的，轻抹在衣料之上，外表上并看不出什么。但是若是制成衣料后穿在身上，那么一旦穿着的人流汗，与这些混合花汁融合到一起，气味必定会……”
“你不用说了。”慕容莹看了眼锦心，目光一转，移向木盒里的另一匹蜀锦上，“把那匹也取来。”
锦心依言去取了过来，递给慕容莹。
慕容莹凑近嗅了嗅，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只是递回给锦心：“你闻闻。”
锦心低头闻了闻，抬眼时却是一脸的困惑：“这匹上面却是没有啊。这……难道奴婢方才猜错了？”
慕容莹笑了笑：“不。你很聪明，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锦心却是不解，依然困惑地看着她。
慕容莹微微一笑：“我素来最喜青色的衣裳，白色，却是极少穿着。你刚来府里，自然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