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一从来没有见过于彦露出这么轻蔑恶劣的眼光,他看吴惜月好像是看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样。
他们今天要来联盟总部办理接收任务的手续,在每个人的芯片中输入一组程序,如果任何人做出违背任务规则的行为,他将会被这组程序无情的消灭掉。
直到前天芸一才知道复制人最大的掣肘,他们从一出生起联盟就在他们额头上植入一枚芯片,最开始是纯种人科学家为了控制复制人采取的手段,后来纯种人大批迁移之后,复制人联盟沿用了这项技术,对于任何一个当权机构来说,能够这样直接有效的控制公民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而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手段,复制人的生活方式倒比纯种人要多元得多,婚姻在社会中的组织管理作用被取代了,没有了历史传统的束缚它渐渐不再是生活的必需品。
但是凡事必有例外,规则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幸运的是苏湛他们就是在这个例外之中,因此芸一这个冒牌的复制人逃过一劫,在来联盟总部之前先搞了张假芯片,完成了复制人假身份的最后一步。
复制人联盟总部位于云中区的的正中央,各种科学会所和机甲联盟拱卫着它,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整个总部大楼是一幢透明的建筑,显然复制人没有什么审美观,这幢雄伟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盒子,里面被分成一个一个的规则的四面体,那是一个接一个的办公室,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这也体现了复制人高效简洁直接的办事风格。
芸一他们被机器人带到最顶层的一间办公室,与其他的千篇一律的办公风格不同的是,这间办公室布置得非常的特别,四周挂上了大幅的丝绒帷幕,上面正在上演着紫色鸢尾花短暂的一生。摆着一张华丽的洛可可风格的长沙发和办公桌,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这看上去好像是一间欧洲贵族的书房。
芸一疑惑的看着苏湛,而苏湛则是一脸笑意示意她稍安勿躁。机器人为他们端上了茶和点心,白色的镶着金线的骨瓷茶杯里的红茶冒着热气,一边是一碟精致漂亮的点心,似乎刚刚烘焙好,因为它还散发着热气。
“你可以试一试,据说这是最接近大吉岭红茶的替代品,你还可以比较一下。”苏湛的动作十分自然优雅。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喝过什么大吉岭红茶,我只想知道,你又在买什么关子。”芸一喝了一口茶,觉得跟自己平时喝的红茶没有什么二样,也许就是有不同,她也喝不出来吧。
等他们把一碟子点心消灭光,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才现身,一个大胖子,把自己裹在一件看起来非常柔软的丝绸袍子里。
芸一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苏湛带她去买的那一身天价的棉麻衣服,再看看这个胖子,这丝绸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丝绸,这胖子等于说是穿了一身黄金。
“小苏湛,好久不见!”穿丝绸的胖子嗓门非常洪亮,他一开口打招呼,芸一口耳几乎共鸣。
“你看起来还是这么的营养充足,连复制人迫在眉睫的困境都不曾让你消减一点。”苏湛打趣道,语气很熟稔。
“我你还不了解吗,于彦,今天有惊喜给我吗?真难得在我的办公室看到你。”胖子一边同苏湛说话一边同于彦打招呼,“这位美丽的女士似乎是第一次见。”他并不冷落任何一个人,语气是一样的亲切热络,却又并不惹人厌烦。
“这是我们涅槃的新成员,杜芸一。”苏湛介绍道,“芸一,这个胖子就是联盟主席,陶泗浒先生。”
“很久没见这样美丽又能干的小姑娘了,快坐,别傻站着了。”陶泗浒并不介意苏湛喊他胖子,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听苏湛这么介绍,芸一心里惊讶得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复制人的最高领导人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像一个……波斯富商?
“怎么,你也决定掺这趟浑水?”陶泗浒待三人坐定也在一旁的那张看起来舒适又华丽的大躺椅上坐下,他说话的声音很特别,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你知道,寻找星门是我最大的梦想。”苏湛回答道,“所以显然,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自然不会拦你,有人卖命,再推拒你该说我虚伪了。”陶胖子磨了磨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半空中出现一个虚拟人形,用冰凉的电子音问道召唤他做什么事。陶泗浒吩咐他把机密文档室编号8112号文件取出来。随着他一声令下,虚拟人形瞬间消失,出现一块虚拟电子屏,上面高速滚动着各种数据。不出半分钟,就听到了刚刚冰凉的电子音的回复,说已经找到相关数据,请指示下一步操作。
陶泗浒转向苏湛,问他芯片序列号,复制人额头上那块芯片可以储存自他出生以来的各种信息,以及接收联盟发布的信息。经过多年的斗争,公民才取得了拒绝接收信息的权利,如果政府要给公民发送信息必须先取得公民同意。
征得苏湛同意后便命令刚刚的系统管理员将文件传输给他。“这是我职权范围内最大限度能为你们做的,希望能够给你们一些提示,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陶泗浒淡淡道。“于彦最近有没有和你的老师联系?”陶泗浒做完这件事便不再理会,转向于彦。
“许久都没有老师的消息了,实验室也连接不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提到老师,多日未曾联系,于彦也有些担心。
“哦?我也好些日子不曾与你老师联系,如果你找到他,告诉他等这件事一了,我找他喝酒算账。”陶泗浒眉头淡淡的蹙了蹙,不过很快,转而又笑起来。
“如果联系到他我会同他讲。”事实上于彦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因为如果老师自己不现身,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别着急,说不定你老师不久就会现身,然后带给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就像上次的Eric。”陶泗浒不在意的笑着安慰于彦道。
“好了,苏湛,既然你已经拿到想到的东西我就不留你们了,马上我还有一个该死的会要开,你知道开会是一件多么浪费生命的事情。”陶泗浒站起身来,“不能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共进午餐真是让人遗憾,希望我还有机会。”他冲芸一眨了眨眼。
“一定的,和您共进午餐也是我的荣幸。”芸一略略有点拘束,但也大方的笑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胖子,另外,你的茶点能换一换么,多少年了总是红茶配玛德琳那。”苏湛同他道别,也不忘开开玩笑打趣他。芸一都有点疑惑苏湛的身份了,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在救了恐怖分子头目之后还淡定自若,对着最高领导人插科打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