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王娟一家搬走了,留下四间草房。一些旧的桌椅,农具,全部送给了王家院子的人。王平得到了一个小书桌,是王娟读书在家做作业用的,上百本各种书籍,其中最多的,是农业方面的书籍资料。
又几天后,生产队的田顺利分完,然后花了半天时间分耕牛,王家院子六户人家,分得一头大牯牛,暂时由王功福负责喂养。然后是分饲养场里的几十头大小猪。穷怕了的社员们,一夜之间,暴富一般的快乐!
连牛猪都分到手,王平父亲王年贵再也不怕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孔小虎独占了一年多的收音机,折算了五元现金卖给他,五元钱归为队里的集体资金,由会计唐老绵负责统一保管生产队的财政!
接下来社员们开始忙乎着在队干部处订谷种,不怕初春寒冷的,已经开始放水准备整改秧田!与此同时,队里也开始忙着预订春蚕种!队里上报给大队,大队统一上报给农技站。
初春时节,也是一个短暂的农闲时节!这天,在李家大院子里,举行生产队的换届选举!上午九点,所有农户的当家人都到齐了,会议由唐老绵组织开始。
唐老绵站在高高的屋檐下,指着王平贵喊道:“王平呢?”
“对啊,王平呢?”孔小虎翻着桌子上的社员花名册说道。
“他说不来!”王平贵闷闷的说道。
社员们都一阵骚动!
王平在最近的表现深得民心,大家都有意选他当队长,就算当不上队长,也要选他当个社员代表,好为大家说句公道话!凭他的神打身手和大队书记刘坤厚的关系,也不惧唐金和孔小虎的暗箭!
在乡村,人们崇拜会扁褂的有血性的男儿,这种人,被称为有真本事的人,会种庄稼的人反而没有人会放在心上。庄稼嘛,大家都会挖几锄头土,没什么神奇的。会武术的人,那就不一样。
其实越是落后没有文化的地方,越是尚武。拳头出道理,是行得通的,尤其是拳头硬的王平,本身又是非常的讲道理!
善人不欺,恶人不怕!这是大家对王平的评价!
老百姓的眼睛,在这方面,的确是雪亮的!
然而,从早上一开始,就没有人看见王平来过!
“我去找他!”王功福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他和一大帮老实巴交的社员们蹲成一个圈,在嘀咕着今年的选举,这帮人都统一了意见,选王平做生产队队长!
王平,能文能武,敢说敢为,最合适当生产队队长,这是大家最近在分田分土分耕牛分肉猪时候达成的共识!
然而,在会议推迟了一会之后,王平还是没有来!
王功福决定去找他。
唐老绵说道:“王功福去找王平就快一点,我们现在这里正式宣布开始投票选举。”他的身后,有块木板,他的手边,有根黑色的烧焦了的竹枝,谁选谁,说出他的名字,唐老绵就用黑色的焦炭竹枝写下这个人的名字,并在名字下划一道黑线,最后谁的名字下的黑线数多谁就是队长。
“下面选举队长开始!”孔小虎举起手第一个说道,“我选王平!”
整个院子会场顿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孔小虎主动选举王平当队长?孔小虎看着大家的表情一笑,说道:“谁有能力谁当,王平比我强,我选他。”
唐老绵也是微微一怔,他唱歌似的喊道:“王平一票!”转身用烧焦的黑竹枝在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下王平的名字,并在名字下面划上一道黑线。
王平的父亲王平贵都是一愣,他心里一直在担心着孔小虎报复王平,难道自己看错了孔小虎,孔小虎真的改邪归正了?
王建王亮王玉三姐妹却是轻松的笑了起来,他们没有父亲那么复杂小心的想法,王平很厉害,孔小虎现在服气了,就这么简单!
“好,队长选举第一票,那么我也表个态,选王平!”唐老绵唱歌一样的破嗓子喊起来,“王平,两票!”
嘁嘁嚓嚓!
烧成黑色的竹枝在木板上划横线发出嘁嘁嚓嚓的声音!
在以前,队长和唐老绵都是最后才表态,今年,孔小虎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王显华站出来说道:“那还用得着选么,大家肯定都选王平,谁有其他人要谁的,站出来!”队里最大嘴的潘文品同志站了出来,说道:“我有,我选王建的兄弟!”
轰!
全队男男女女的社员都笑了起来!本来现场气氛有些压抑紧张的,这一下,大家都感觉到心情一松!就连孔小虎李兵等以前横行乡里的人,也变得并不是那么可恨了!
“我李兵兄弟,全部选王平。”李兵站起来说道,一脸笑容,嘴里叼着一颗没有烟嘴的纸烟,形象猥琐,就像过去老电影中的叛徒形象。
“还选个铲铲,就是王平了!”王显华说道。
“王平说了,他不当队长!”王年贵闷闷的说道,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老王,你拦着王平吗?”一个社员笑嘻嘻的说道。
一时间,大家各说各话,都是推举王平当选队长。唐老绵在台子上为孔小虎点上一支纸烟,说道:“大伙都选王平,王平又偏偏不来,要是他不愿意,咋整?”
“那就让他选一个人出来罢!”孔小虎说道。
半个小时后,王功福一个人回来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他情况,王功福说道:“王平说他事多,怕忙不过来,这个队长,他不当。”
“他人呢?”唐老绵说道,“新姑娘嫁人头一回,他当不当队长,还是来这里说一声原因啥。”
“他去农技站了,说是问一问杨桑的种苗。他说他要开始嫁接桑树。我们这里的桑树,都是草桑,要是能嫁接成杨桑,桑叶产量会提高三倍。他要先做自己家里的桑树嫁接,他刚才数了一遍他家里土边田埂上的所有桑树,一共有两百零七棵,他说太密了,影响桑树正常生长,准备明天砍掉几十棵。”王功福说道。
“他龟儿子敢!”王平贵豁的站起来,嘴唇气得发抖,“这桑树就是桑树,什么草桑杨桑的,老子种了一辈子庄稼,只看见栽树的,还没有看见砍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