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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锦

紧邻皇帝宫殿的外围处,有一条贵族街名为长安街,只有朝廷里有品级的官吏才能住在这里,凡是入朝为官的,可申报户部,由户部记录审查通过之后,方可入住。与积水潭的绚烂夺目相比,这里皇权的味道浓重,雍容大气,不可冒犯。

长安街处有一丞相府,门前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门宽三间,正门两旁皆有护卫家丁,正门平日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偶尔有人出入,正门上方有一牌匾,上书丞相府三字,乃当今皇帝隆庆帝亲笔所赐,丞相府风家几朝为官,如今入朝为相,忠心皇室,风光无限。

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左右对称,主次分明,充分体现了官宦人家的华丽与清高。

府内东侧,是丞相家眷的住处,东侧为男,西侧为女,此布局体现古代的男尊女卑,西侧几处暖阁,分别住着丞相家的嫡女小姐,其中有一暖阁,名为碧纱阁,是丞相家嫡女长女风昭华的住处。

“好妹妹,你看这是什么。”风昭远刚从南疆回来,见过父母亲后,直奔风昭华的暖阁。

风昭华身边的贴身婢女红杏朝风昭远福了福身,风昭远微微点头,红杏便退了出去。

丞相家的风昭远与风昭华是双胞胎,生母是丞相的原配夫人元氏,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又是哥哥在外面寻来的稀罕玩物。”风昭华正在作画,头也不抬道。

“是南疆的暖玉。”风昭远疼爱的看着妹妹。“平日父亲给了你不少好东西,送你这个,可别嫌弃哥哥寒酸。”

“怎会。”风昭华停下画笔。“好久没与哥哥出去了,我们兄妹像平时那样偷偷跑出去怎样。”

“若是被母亲发现,少不了责骂。”风昭远将暖玉递给风昭华。“每次母亲不忍罚你,哥哥可是受苦了。”

“好哥哥。”风昭华甜甜一笑,知道自己的哥哥绝对不会拒绝自己,便将风昭远推出门外。“快去换身寻常衣服,我在后门等你。”

风昭华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立刻朝自己房中赶去,两兄妹平时没少往外跑,各自的房中也有寻常人家的衣物。

大元朝民风开放,与吴国,汉国三国鼎立。皇帝重视武将,贵族的小姐们也会经常出门打猎,骑射。并没有严格要求女子必须在深闺内不得出门。

阿锦所在的客栈的街道名为烟斜街,大多都是高等客栈与酒楼,与之相邻的街道名为西大街,西大街上大多古玩字画与名贵丝绸,富家公子小姐闲暇时都会带着婢女来此处购置所需商品。与西大街相邻的是通惠街,就是阿锦刚进都城所逛的街道,是普通百姓购置百货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人大多在此处购置商铺,吴国的低廉玉器,水壶瓦罐,汉国的仿制丝绸,廉价衣料,通惠街的商品五花八门,偶尔风昭华也会与哥哥一起逛一逛通惠街,累了便在烟斜街随处找家酒楼歇息裹腹。

“客官里面请。”阿锦此时肩头搭着白色毛巾,衣着整齐,见到风昭华与风昭远两人,低眉顺眼的弯着腰。“两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给爷找间上等雅间。”风昭远看也没看阿锦,径直走进店内。

“两位楼上请。”阿锦虽然表面献媚,给足了各位客官面子,但仔细去看,阿锦表情平淡,似乎只是接待客人的机器,无喜无悲。

风昭远向来自由洒脱,不喜欢太过奴颜婢膝的人,对阿锦的模样不喜,但也没说什么,看了看风昭华,示意她上楼。

风昭华倒是将阿锦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趣,看见长兄用眼色示意,知道长兄不喜阿锦,微微一笑跟着长兄上了楼。

“两位客官请上座。”阿锦进了雅间,用白毛巾迅速擦了擦椅子,低眉顺眼道。

“先上两壶好茶。”风昭远道。“然后把你店里出名的吃食捡几样送几样上来便可。”

“两位稍等。”阿锦将客人的吩咐记下,便退出雅间。

“有趣。”风昭华看着阿锦退去,轻笑道。

“不过是个献媚的奴才。”风昭远平日里经常与侠肝义胆的江湖侠士一起,豪放自由,最见不得的就是低声下气,谄媚奉承的嘴脸。

“这倒未必。”风昭华的眼里闪了一丝精光。

不多时,阿锦便手持托盘进了雅间,小心翼翼将茶水与几道菜摆上桌面后,便准备转身出去。

“小二莫走。”风昭华转了转眼珠子,将袖口里的一块银子放在桌面。

“客官还有何吩咐?”阿锦并没有看银两,只是低着头,躬身对着风昭华。

“我且问你一些问题,你若答得对,我便将这银子赏你。”风昭华诱惑道。

“客人有问题尽管问我,我必知无不言,银两客官请收回去,我怕回答的不满意,倒惹客官不快。”阿锦自然不敢收银两,横财虽然诱人,但自古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实不相瞒,我是前街酒楼的老板,家里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风昭华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阿锦。“听闻悦来客栈的招牌菜闻名遐迩,想在此讨个人情,你只需说下招牌菜的秘方,这两银子便是你的,如何?”

“客官抬举我了。”阿锦惶恐状。“我一个店小二,根本没有进入厨房是资格,况且掌厨是我家老板的亲戚,平时监管甚严,我在此不过数月,根本没有进入厨房的资格,平日里只是端茶倒水迎接客人罢了,客官说的秘方,我连见都不可能见到的。”

“那也无妨。”风昭华继续道。“你先拿着这一两银子,以后只需慢慢替我打听秘方便可。若是真打听不道,你便替我仔细店家平时购置的食材也可。”

“客官。”阿锦假装瑟瑟发抖的挤出几滴眼泪。“客官抬爱,我一介小二应该犬马效劳,但我人微言轻,连踏入后厨的资格都没有,况且掌厨是我家掌柜的亲戚,向来看管严厉,就连平日采购也亲劳亲为。我一个跑腿小二怎会完成客官的托付,还请客官饶过奴才,奴才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两位客官。”

阿锦这话说的言辞恳切,又表明自家掌柜后厨看管严厉,不仅拒绝了风昭华银两收买的要求,也警告了风昭华切莫打掌柜家秘方的主意。

“你下去吧。”风昭华假装生气,摆了摆手示意阿锦出去。

“这小二倒是有些骨气。”在一旁的风昭远终于不再排斥阿锦,点头赞扬道。

“大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不屑察言观色。”风昭华随手拿起茶杯,与阿锦说了半天,倒是有点渴了。

“你是丞相府家的嫡女,以后跟这些市井小人还是不要过多言语的好。”风昭华拿起筷子,夹起吃食送进嘴里。

“她是个有趣的。”风昭华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嘀咕着。

“有件事我知妹妹你不喜欢听,”风昭远蹙眉道,“我父亲听说太后已经替皇上拟了选秀诏书,年满十三岁的清白女子经过少府寺甄选后送入宫中,听说父亲准备送你去。”

“我知道的。”风昭华安慰道。“我知哥哥不舍得,但为了家族的荣耀,我也必然要进宫的。”

“家族的荣耀难道要牺牲你一个女子么。”风昭远有些愤恨。“况且皇宫内规矩复杂,三千佳丽,为兄又怎么放心的下。”

“自古都是如此。”风昭华苦苦一笑。“虽说选秀是选天下德才兼备的美女子充实后/宫,但何尝不是皇帝牵制安抚各大官吏世家的手段,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虽说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所有的荣誉不过是皇帝的一念之间罢了。”

“好妹妹。”风昭远眼里满是疼惜。“你贴身的婢女白薇平日机警,这次进宫,你带着她去吧。”

“我想另外在选个,白薇在明,她在暗。”风昭华调皮的对着长兄笑了笑。

“家里的奴婢你看上只管向母亲要。”风昭远道。“如果没有满意的,我明日就差事管家去人牙子处寻个家世清白的。”

“倒是有个人选。”风昭华想了想,脑海里浮现阿锦那张低眉顺眼的可怜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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