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见宝玉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无语,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并不是有心要为难宝玉,更没有想到自己和宝玉的事儿,只是一时感怀自己的身世,偶一发泄而已。此时见宝玉这个样子,不免也有些后悔,别说他平时就有这个呆病,可是此时是在自己家里,他是客,如果真的若出什么麻烦来,别说老太太那边,就是姨妈跟前也不好说话的。
想到这里,宝钗说到:“事情是我自己若的,我自有办法承担,你却在这里发什么呆?因为哥哥的事情,我们也有些天没去你们那边了,老太太和太太的身体还好?听说东边和大老爷那边都被抄了,现在家里到底要不要紧?”
宝玉正在懊恼自己,明明是来为姐姐分忧的,没想到却若恼了姐姐。正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之际,听见宝钗问他,才回过神儿说到:“谢谢姐姐惦记,她们都还撑得住。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只能从新开始了。”
这时候薛姨妈走了进来,大家又说了会儿闲话,宝玉就告辞回去了。薛姨妈还要派人来送,宝玉说到:“姨妈以后都不用操心了,我如今也是大人了,要是连这几步路都要人来送,那贾家可就真的没有未来了。”薛姨妈点头说到:“看来经过这一折腾,你竟是长大了呢!”话儿虽是这么说,可薛姨妈还是再三的叮嘱一回,才让他去了。
他没想到,杜磊更是个急性子,早在家里等着他了。见宝玉回来,忙拉过说到:“怡红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可有什么结果?你快些说出来才好!”
宝玉见他着急,故意说到:“杜兄没见我是急急地赶回来的,你好歹让我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再说,也不迟啊。”说完从丫鬟手里接过差盏,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下杯子,打发下人出去后,才看着杜磊说到:“这事可要麻烦了,你可准备好了,我再说吧!”
杜磊只好央求到:“杜某给您鞠躬了,也求求您别再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
宝玉这才悄悄地说到:“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论私心,我也不应该说的,可是大家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误了哪个都是使不得的!你道那宝才是哪个?”
杜磊忙问:“到底是谁?你不说,我这么知道?”
宝玉继续说到:“她就是我姨妈家唯一的宝贝女儿,薛宝钗,我的宝姐姐!”杜磊听了也是吃了一惊,忙说到:“一个女孩儿家,能迈出这一步,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到底是什么逼得她做出这惊世骇俗之举?”
宝玉叹息着说到:“其实宝姐姐最是尊规蹈矩,安守本分的人。可惜姨爹去得早,表兄又是个不成器的!非但不能把家里的事业打理好,而且三天两头的惹事,现在又官司缠身。他家的生意买卖你比我更清楚,总得有人管理不是?我想宝姐姐也是不忍心眼看家业衰败,不得已而为之吧。”
杜磊点头说到:“这就怪不得他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原来竟存了这段隐情。”
宝玉说到:“如果不是杜兄提级令妹的亲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讲出来的,就连我们家的人,我也不准备让他们知道。这关系着宝姐姐的未来,希望杜兄心中有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令妹,还要另想办法才是。”
杜磊说到:“怡红公子敬请放心,杜磊自是知道事情的轻重。况且对薛于姑娘的人品、才学、胆识,杜某早有领教,敬慕不已。若能得此佳人,则是杜某三生有幸了。”
宝玉说到:“我想宝姐姐既已经见过你,还谈得投机,杜兄若是有诚意,也未必就难求。只是令妹妹那里又怎么说呢?”
杜磊微微一笑说到:“洛儿见到的是薛蝌,既然他未订亲,也是薛家的二公子,只要我们不说破,一切也就没有问题了。”
宝玉看了看他说到:“原来你早有这打算,为何还故意难我?难道你早就看出姐姐是女儿不成?”杜磊忙摇头说到:“这您就冤枉我了。只是上次我们偶尔路过那里,正巧碰见薛蝌到府,远远地望见了。我当时就糊涂了,这个和我会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薛家到底有几个二公子?为了妹妹我怎么能不小心谨慎?”
宝玉也不计较,说到:“要是那样可就两全其美了。只是这等大事,还有父母点头才好。”他心里想的却是,母亲和姨妈早在口头上商量过两家的亲事了,她们岂是会轻易妥协的?不过有了这二人,自己的力量就不单薄了。二人又谈了一会,杜磊就告辞回去了。
再说杜磊离开了贾府,心里不免有些兴奋。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不敢确定而已。如今宝玉亲自说了,心里有了底,也就塌实了许多。
再说薛姨妈,送走了宝玉以后,又想了宝钗的亲事。若是一味等薛蟠,岂不白白耽误了女儿?如今贾家也安稳了,宝玉也大了,是该讨论这事儿的时候了。而且宝钗在这边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尤其是杜家,不是来探望,就是下帖子类请,也不能总是推托,更是不能再和他们见面交谈。
想到这里忙带了宝钗来到了贾府,与贾母,王夫人等人见了面,自然是一番问候。宝钗也见过了老太太,王夫人和邢夫人等。探春和惜春听说宝钗来了,也都赶了过来,姐妹们几天没见面了,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一时李纨也传话进来说:“我那里现在正忙,不能过来见姨妈,还请您原谅!妹妹们若是闲了,到那边坐会儿,我既见到了你们也不耽误处理家事,同是也叫他们老姐妹好好说话。”
贾母听了高兴的说到:“我这个孙子媳妇也是个极好的,虽然没有凤丫头伶俐,可是凡事想得周到,最会体贴人的。叹丫头带着你宝姐姐和妹妹这就过去吧,难得来一趟,就别在这里拘着了。我也老了,身子也不中用了,你也带着亲家回去吧,我也要歇歇。”
王夫人答应着,带了薛姨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薛姨妈一进屋就说到:“凤丫头竟不中用了吗?若是那样,何不把宝玉他们的亲事办了,为何又把家叫给了珠儿媳妇?”
王夫人说到:“原来凤丫头管家的时候,我是何等的放心!谁知家里就突然遭了这样的变故,在没有人儿的情况下,也只得全靠她支撑着。”
薛姨妈说到:“别我一提到孩子们的亲事,你就转移了话题!这亲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一年小,二年大的,拖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儿?”
王夫人叹到:“家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眼下生活都成了问题,你叫我拿什么办事儿呢?而且我再和你说句实话,宝玉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为此,他老子还打了他。我也是不敢逼紧了,一来怕他犯了旧疾,二来也怕闹起来,对宝丫头不利。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