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竹阁内,魏若语对于其他院子里的事情稍有耳闻,但却没有多关心。
嫡母虽说没有表现的十分亲近和蔼,但是该少的东西却是一样没少,明显对她要好了很多,而每次去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虽然没有再赏些什么东西,但是却对她十分关心。
不过让魏若语有些遗憾的是,原本打算教训一下吴妈妈的,只可惜没有找到机会。原本属于她们筱竹阁的份例早几天就送了过来,却不是吴妈妈自己,而是三太太手下一个叫做金钏的丫鬟。
而此时,魏若语正边喝着自制的药茶,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红梅和绿柳研究菡萏坊送来的新衣。
“小姐您看您看!”绿柳献宝似的捧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跑了过来,“这是太太赏给小姐的,和这几套衣裳一块儿送过来的,说是小姐平时打扮太过素净了,给您平时插戴用。”
魏若语看着那锦盒用上好的桐木制成,外面雕刻着繁复的花饰,内里衬着红色的锦布,上头放置着三支簪子和两对耳环。
一对是用景泰蓝和红珊瑚制成的珠玉样式,透着一股小巧玲珑之感;而另一对则是两颗指甲大小的粉珍珠,点缀着点点金光。而那三支簪子,一支是白玉翡翠簪,一支是紫玉镂金簪,另一支则是珊瑚珠排串的步摇簪,风格不一。
魏若语再看了看红梅手中的那两套新衣,顿时明白过来,这几个首饰正好用来配这两套衣裳。
三太太以前一直都不重视魏若语,像送这般精致首饰的事情几乎就没有过,因而红梅和绿柳十分的兴奋,不管怎么说,能得了嫡母的喜欢总是好事。
魏若语稍微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太太是只给了我,还是给两位姐姐也送了首饰过去?”
绿柳闻言,喜悦之情顿时大减,脸色一红说道:“奴婢看到这心中高兴,忘了问了……要不,奴婢再去问一下?横竖金钏姐姐来我们这儿次数不少,也都熟识了。”
魏若语却没有点头,只淡淡道:“不必了,我只是一问而已。”以三太太的为人,断不可能顾此失彼,让人抓着把柄,最多也就是在首饰花样上稍微有些不同而已。她说这话,也只是想提醒绿柳和红梅,不要因此而多心。
毕竟她的嫡姐还在,三太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过嫡亲的女儿,对两个庶女更好。
绿柳转了转眼珠,突然凑到魏若语耳边,小声说道:“小姐,奴婢听您的吩咐,跟万福居的几位姐姐交好,平时送些针线物什之类,刚才白玉姐姐托人过来传话,说是过几天两位姑太太要回家省亲,老太太让人为几位小姐裁制新衣、订制首饰,就是为此。”
魏若语不禁挑了挑眉,对于绿柳的伶俐她早就清楚,想了一下,她又提醒道:“老太太屋里管教严格,白玉既然敢托人带话,说明是老太太默认了的,并不一定是我们得了先机。别的不说,至少大太太那边肯定是早就知晓。”
毕竟,大太太要管家,若姑太太回家,定有许多事情要做安排,不可能瞒着她。而大太太若是知晓,那大房两个女儿说不定也早就有所耳闻了。
见绿柳有些沮丧,魏若语笑了笑说道:“不是我有意泼你冷水,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也着实辛苦,四下打探消息,又要提防其他。只不过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一丝,不要只看到表面。”
绿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魏若语见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也不再多说,慢慢喝了口药茶。
第二日,魏若语照常前往蓼菊院向三太太请安,只是并未见到三太太的面。
金钏向魏若语福了一福,解释道:“太太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怕是不能去向老太太请安了,十小姐先行过去吧!”
三太太病了?
魏若语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关切道:“太太不舒服?要不要紧?要请大夫吗?”
“十小姐不必担忧,孙妈妈已经去找管家,前去请方大夫了。夫人昨夜入睡时有些头晕,今早起来时头痛不已,不过奴婢们都知道该如何做。此时太太正躺着呢!”
魏若语听完金钏的话,思索一下又问道:“太太有头痛的旧疾?”
“也不算是旧疾,就这两年才开始的,镇上看过几个大夫,但都无法根治。最后还是方大夫留下的方子十分管用,太太早上就是吃了这药,才好了些。”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因而金钏照实回答。
魏若语点了点头,心中想到了什么,抬头见金钏看向自己,忙露出一丝微笑来:“那我就先去老太太那儿了,待会儿跟老太太告声罪,早些回来看望太太。”
金钏将魏若语和绿柳送出了屋,魏若语便只带着绿柳前往万福居。
魏若语刚绕过屏风,就见到所有人竟然都已经在了,忙不迭的向众人告罪。
“方才去母亲的院子请安,听丫鬟说母亲头疾犯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老太太笑眯着眼,向魏若语招招手:“来,十丫头,过来这儿坐。”
魏若语一愣,注意到众人眼神也是各异,只不过脚下却没有停顿,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唤道:“多谢老太太抬爱。”
下方众人不知魏若语为何会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尤其是五小姐魏若兰,一双细长眼眸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老太太偏心……对十妹妹这般好,我不依啊……”魏若兰撒娇说道。
以前在老太太跟前最得宠的就是她,家中姊妹也是围着她转,可突然之间,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魏若语却突然冒了出来,竟然抢了她的风头和位置!
老太太闻言笑的极为欢快:“你这丫头……就不能让着你十妹妹点儿?”
魏若兰跑到老太太身边,在另一边坐下,挨着老太太不住的说着好听的话,哄着老太太十分开心。
而再看魏若语,却只是淡淡笑着,不插嘴也不争腔,面对魏若兰那示威般的眼神,她也只是报以微笑而已。
只不过她心中却是十分的无奈,这魏家的小姐,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小心眼呢?
之后众人陪了许久,大太太因有事要处理,便首先起身告辞,接着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是如此,随后魏若语和其他人也随之起身。
魏若兰倒是还想留在老太太这边,不过最后在她母亲的眼神示意下,才不情愿的起身。
一行五个主子,加上一众丫鬟奴婢,刚走出万福居大门,魏若兰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魏若语看。
其余几人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停了下来,打量着这二人。
“别以为今日老太太对你好些,你就得意忘形了。不过是庶出的丫头,还指望着能翻上天不成?”魏若兰下巴高抬,颐气指使道,言语中满是高傲和不屑。
她这一句话出口,魏若语还没反应,另外几人却都变了脸色。
魏若巧恨恨的咬着下巴,怒视着魏若兰,而八小姐魏若涵同样是大老爷庶出的女儿,比魏若语大了三岁,性子极为温和,从不惹事,可此时脸上却是瞬间一白。
魏若兰自己是二老爷嫡女,加上从小就颇受宠爱,眼中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见魏若巧和魏若涵都被自己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嘴角随即一翘,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魏若兰走后,剩下几人也没有心思交流,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告辞。
魏若语三人很快回到蓼菊院。一路无话,待三人刚进门,正好看到一名身穿青衣长袍的老者出来,和身旁的孙妈妈说着什么。
“孙妈妈,娘怎么样了?”魏若晴着急的问道,孙妈妈刚行了一半礼,就被她拉了起来。
孙妈妈看了一眼那大夫,小声说道:“太太这是旧疾,方大夫看过说没有大碍。”
一旁的方大夫捋了捋胡须,一张严肃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来:“四小姐放心,三太太并不严重,只要小心照看,喝上老夫几贴药,过几天就会好。”
魏若晴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越过众人跑进内室。
“我去看看母亲!”
孙妈妈请方大夫到一旁的小厅歇息片刻,魏若巧看了一眼四周,轻掩嘴唇,眼中流露出担忧神情:“母亲真的无碍?那既是旧疾,那方大夫也来过几次,怎么没有治好?我听说南阳镇上有位名医,治疗头疾很有一手,不如改天让魏管家去看看吧?”
孙妈妈尴尬的笑了笑,却是没有接话。
魏若语瞄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姐姐倒是很关心母亲,竟然连南阳镇的事情都清楚。不过事关母亲贵体,还是谨慎些好。若姐姐真有心,待会儿亲自跟母亲说不是更好。”
孙妈妈也反应过来,笑着道:“这还是要太太决定。”
之后便不再多说,将二人引进了东暖阁。
东暖阁内比平时更加温暖,两只炭火炉中烧着火红的银丝炭,而在靠墙的贵妃榻中,三太太斜靠着一个大红色绣鸳鸯引枕,正和榻前的魏若晴说这话。
见到魏若语二人进来,三太太抬起头,眼中的笑意淡了些。
“你们两个有心了,我不过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你们先回去便是,这两日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魏若巧闻言却是疾步走上前去,眼神关切无比:“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既然病了,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要陪侍左右,哪怕帮不上忙,陪母亲聊聊天解闷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