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请来的大夫正是昆仲,月婆娑并不关心是哪个大夫,要紧的是她手臂疼得厉害。
风羽凌看着那截藕臂被昆仲捏来捏去,内侧的粉嫩上甚至还有几枚自己留下的印记,心里就有要砍了他手的冲动,他是没完了。
“昆仲,你是找死吗?”开口的声音危险而低沉。
昆仲并不以为意,还在捏着最后一个地方,“王爷要是可以,你自己来呀!”并不怕他,“王妃的手臂要是不好好的治疗,大约就会废掉了。”
风羽凌皱了眉头,昆仲虽然好吃,但是医术了得,他说出口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竟然伤的那么严重,刚才车上,她一声没吭,一定忍得很辛苦吧,自己还以为是她娇气。
“把好药都用上,务必医好。”
昆仲翻了个白眼,“这是好药就能医好的吗?王爷您没有常识,不要说话,会打扰我的思路的。”
要是平日里被他这样说,风羽凌早就一脚踢过去了,今日竟然生生的受住了。想要眼不见为净,又想知道她到底伤的如何,只好换个角度不去看昆仲。
昆仲看起来有些混,实际上心眼多着呢,他也是看准了凌王爷不会动手,才敢大放厥词。
诊视一番,又做了轻柔的推拿,月婆娑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经,并不是骨头疼得厉害,好像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昆仲又换手诊了脉,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开方子,拿药去了。
伤了骨头,就要用到外敷的药,所以必须尽快的调配好用药。
风羽凌没有听清楚他嘟哝的什么,可是月婆娑听明白了。
他说的对,如果不好好的医治,就真的废掉了。
风羽凌沉声吩咐青松跟着去,帐子里久不出声的人委婉的拒绝了,“还是不要劳烦赵参将,让紫苏去吧。”
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让闻声者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在极力忍耐的情况下说出的话。
屋里子一时静的厉害,风羽凌也只是淡淡的答应:“也好。”
这算是她对自己的排斥吧!他没想到那柄剑怎么会在那里,她今日好巧不巧的坐了辆马车?自己是有口也说不清了吧。
风羽凌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内心里已经将天平斜向了月婆娑的一边,他潜意识里害怕她会误解。可是他并没有在深入的思考是为了什么?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最初的最初多思考,放下自己的计划,或者只是改变一下,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
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象,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了,他娶她的时候是秋天,甚至都记不太清楚当日的景象了,而后在新婚夜,又闹的不欢而散,当时自己因为什么而打了她呢?
“宜浓”,床上传来一声很轻的呼喊。
“王妃”,宜浓一直守在床前。
“我想喝水。”
“王妃你稍等。”
宜浓心思非常细腻,知道王妃只是捎了几块点心在路上垫补了就进了宫,所以一直就在灶上温着饭菜,把热水凉着。
“哐啷”,是瓷器碎掉的声音,
接着一声宜浓的惊呼声:“王妃”。
风羽凌听到惊呼一愣,也赶到床前,他也有些惊住了。
怎么会有血?她明明只是撞到剑柄上了,怎么会这样?
她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看起来很难过,却一直在忍耐着。
“昆仲,昆仲”,风羽凌觉得自己的心都乱了,大声的呼叫。
昆仲没有想到会这样,刚才自己的检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见伤口的,还在奇怪有中毒的迹象是怎么回事。
这下他明白了,问题还在那柄剑上,一定是割入得太快伤口一时被封,刚才被自己一番揉捏,并不是真的愈合的伤口开封,进而血才流了出来。
“还真是一把很歹毒的剑呢!这要是撞到脸上,那就毁容了呀!”昆仲一边止血一边的嘟哝。
“还有呀!你最好再去检查一下那柄剑”,这话是对风羽凌说的。
伤口不大,不过因为这一会的功夫没有察觉,流了很多血,受伤的地发变得紫黑色,月婆娑看起来很是虚弱,喝了一口水后,摇摇头,静静地睡了过去。
处理了伤口,在胳膊上敷好药泥,用夹板固定好,又在外面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昆仲拍拍手起身,甚至还偏头端详了一下床上熟睡的人儿,才去了外室。
淡墨对此颇有微词,他一直说挡着帐子不好用药,才把帐子勾起,看起来上药是假,偷窥王妃的睡姿是真,登徒子。
“内服药一天三次,三碗水煎一碗”,外室在昆仲嘱咐用药,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如果疼得厉害就吃一粒。”
宜浓仔细的记好,紫苏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昆仲福了身,“请问公子,那么外敷的药呢?”
喝了一口茶,吃掉两个点心,昆仲空出嘴巴,“那个呀!我要亲自来。”说完又去对付桌上的点心。
风羽凌从头至尾都没有在说话,他在等青松。
“这几天你就先住在府里吧”,起身沉声吩咐昆仲,话锋一转,风羽凌看着满口点心的昆仲,“不过,不要乱走,尤其是内院,没事的时候就呆在你住的院子里。”
昆仲却不理他,我要去哪里是我的事情,才不要听你的呢。
吩咐木松,“看好他”,大步出门去了。
月婆娑睡了没有多久就醒了,疼醒的。
喝了一盏茶,吃了两口粥,就吃不下去了。
宜浓垂眼想了一下,“王妃,昆公子留了药,您要是疼得厉害就吃一粒吧。”
月婆娑摇了摇头,这个时代还不是很发达,这种止痛的药大约是有副作用的,还是不要吃得好,不过是痛点,忍忍就过去了。
“要不?还是让昆公子来看看吧?”流苏不忍心王妃这样忍着。
“嗯,也好。”她需要做点别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以为就是磕到了,没想到会这么痛呢!那种痛是整个胳膊一起痛,好似全部的痛神经都反映起来。这剑上的毒有些意思,这是昆仲的原话,萧落落看起来并没有外表那么简单呀!
月婆娑对昆仲的医术有了新的认知,诊脉认毒,知道用夹板固定防止骨头走形,加固绷带的缠绕也很有技术,内心里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
近距离的看着他,长得一张娃娃脸,怎么说呢,皮肤很好,长相没得说,就是很漂亮的那种,也怪不得后来淡墨悄声的跟她碎碎念,说昆公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昆仲对于被人这样直接而没有任何遮掩的盯着瞧还是第一次呢,要是平日里他一定会大气特气,可是此刻脸却红了,气得他嘴巴鼓鼓的。
他不知道这个样子更加可爱了,淡墨在边上更看直了眼。
“你要是再看,我就不给你治胳膊了”,他恶狠狠的威胁。
不过这样的威胁对于月婆娑没有震慑性,她挑了挑眉,嘴角慢慢的上调,露出八颗整齐雪白的贝齿,“你跟小七一样可爱!”
昆仲却迷失在她的笑容里,面色苍白,但依然掩饰不住她倾国的美色,皮肤极其白皙细腻,满头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削瘦的肩上,一双眸子幽深而又斜长,注视你的时候仿佛能洞悉人心,还有她身上的清冷若雪莲的感觉,似妖似魅,又有一种神圣让人不可侵犯的气场。母亲老是说他是痴儿,其实他可不傻,他只是眼界高,一般的俗脂庸粉他那里看的上眼,像眼前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要的,不过可惜了……
月婆娑看着昆仲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却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没有,突然又叹了一口气,弄得人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话让屋里人一时寂静无声。
“唉”,昆仲长叹了一声,“可惜你嫁人了,还是风逸。”看着月婆娑询问的眼神,特意解说:“风逸就是风羽凌。”
宜浓她们气的暴走,月婆娑却哈哈的大笑出声,不过笑声牵扯到胳膊,真是痛并快乐着。
月婆娑接过宜浓递过来的锦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咳一声,“那么说来,如果不是凌王爷,你就去抢人了?”
昆仲听了这话一本正经回答:“那当然,像你这么美好的女子怎么能让那些污秽俗物沾染。”边说边站了起来,“自是由我来保护最好了。”
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在这样一张娃娃脸上,实在是可爱至极,惹得月婆娑又是一阵大笑。
宜浓她们也是无奈的摇头,不敢苟同他的话,任其自说自话。
门外守在那里的木松听见如风铃清脆的笑声,微微的别开了头,有什么那么好笑。不过昆公子进去的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风羽凌带着青松去了筵禧侯府,路上听青松说了一些情况,那把剑在他手中。
这是萧落落第一次打了胜仗后他送给她的,当时她缠着他刻字,就随手刻了她的名字,只不过,没想到,这把剑,他要专程的去一趟了。
晚些时候,回到府里听木松汇报了下午的事情,他传了昆仲那小子来问话,他倒是硬气,任他怎么问也不说,就连美食诱惑都失败。
那小子还振振有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他气的想掐死他,“我们”?什么时候他们变得那么要好了。
对别的男人,她竟然允许,这个女人,知道什么是妇德吗?
风羽凌一脚踢到昆仲屁股上,气咻咻的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可看见她苍白的脸色静静地躺在那里,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手指在她小脸上轻轻地流连,平日里红艳的樱唇都失去了血色,他想起萧落落的话,她在剑的突刺上抹了药,只要碰触到破损的皮肤,药力就会发挥,让人疼痛难忍。
以后,我会好好的待你,只要你乖乖的听话。
这是风羽凌对睡梦中的月婆娑轻声的呢喃,她好似听到了,微微的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