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呼~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全场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及掌声,只见原本坐在位置上的高庚屋贵族及「高阶」平民纷纷起立鼓掌,望向在圆型剧场的一侧,有三名看似高庚屋高层的人,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下勉。他们正是高庚屋「三」大家族,去除掉亚牧家族的最高领导。他们向族人们挥手致意,从圆型剧场上方的通道慢慢下来。窦加敦使者四人,也在人群之中跟着起立,他们约略感觉得到高庚屋人是出于「尊敬」而对三人喝采,不过在窦加敦他们只对表演精采的人起立欢呼。
又在一番冗长的介绍及欢迎致辞下,窦加敦使者四人,一一向高庚屋人自我介绍,他们也都抱以热烈的掌声,最后再由高庚屋的「共主」,严莫,作个总结。
「我想…应该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要不是当年那只负箭的提奥闯进约克领地,我们也猜想不到,在我们的北方,有一个这么强大的窦加敦民族。」
严莫用手比了一下一侧的窦加敦使者四人,全场发出几声「蓄势待发」的掌声,但又在严莫继续说话下,又压了下去。
「是的。依照我们现在对窦加敦部落的了解…」
「哈…其实从那支射穿提奥头部的玉箭就看得出来,窦加敦的武术及狩猎技巧,堪称『天下第一』!」
〝呜~呜~呼~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一听到「天下第一」,全场就抱以热烈的掌声及欢呼声,窦加敦使者四人也起立向大家致意。
「是的。而且…我们派出了三队人马,要搜寻北方的强大部落。」
「哈…但是!另外两队都铩羽而归!」
「我们可以说,仁离!是运气好!」
严莫笑着,强而有力指向仁离,全场的人哈哈大笑,仁离也双手作揖地,露出一副「承让了」的笑容。
「但是!我只能说…他办到了!」
〝呜呼…呜呼~〞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要给这个运气好的人来点掌声!」
〝呜呼~啪啦啪啦啪啦!呜呼~〞
「而且听说他还在窦加敦作了一年苦工!」
〝哈哈哈哈~〞
全场又笑了起来,整个欢迎仪式的气氛十分热络。
随后,又在司仪的朗诵下,快速地介绍今天的菜单,有些较特别的小点心集中在圆型剧场的一侧,不过每位宾客面前都有一份一份佳肴,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圆型剧场旁边走动,去拿点心,或离席去上厕所。
这天的表演,包含了高庚屋的诗歌演唱,及乐器演奏,其中还有一出叙述当年的高庚屋先民,如何误打误撞找到了严农家族,而后又在三大家族携手同心的努力,对抗提奥,建造土屋及「立体树屋」,建立一亩一亩良田的过程。这是高庚屋最古老的剧目之一。
凝的「战舞」表演被安排在戏剧之前。不过可能因为时空背景,及风俗不同,重视农业、畜牧及发展文化的高庚屋人,似乎没能投入凝的武术表演,不过全场还是抱以热烈的掌声。
在戏剧方面,粉墨登场的还有高庚屋贵族,佟超也参了一脚。他饰演当年被提奥追赶的「高庚屋使者」,连滚带跑地跌入因缘山谷的爆笑场面。
阿文虽然也觉得高庚屋的戏剧表演很有趣,不过他一直想着前半段诗歌演唱中的片段。其中有关创世的神话乍听之下与窦加敦的差不多,不过在窦加敦的神话中,身为提奥等恶魔统领的,「火神家族」的二公子,隆克尔,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但在高庚屋的神话中,却是个亦正亦邪的家伙。高庚屋人虽然也怕祂、讨厌祂,但却赞美祂、供奉祂,希望讨祂欢心,不要对高庚屋痛下毒手。
一天密集的行程,就在飒斯余晖下,意犹未竟地结束。阿文和肯吃了许多异国料理。虽然他们也想跟高庚屋贵族及「高阶」平民打成一片,但总觉得讲话都在客套话上打转,只好无趣地随处游荡。凝从表演完后就很兴奋,他热切地跟高庚屋贵族们请教戏剧的编排及乐器,贵族们也很热情地回答他。可能是因为天生的贵族气质,让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相形之下,整个场合最别扭又不自在的是伽俐,他不太喜欢这种吵闹的感觉。在窦加敦的中央溶也没这种喧哗感,而且不会到处碰到人,随时有人「没事」找你说话的状况。经过了一天,伽俐觉得自己像被疲劳轰炸。
※
这夜,窦加敦使者四人被安排在「贵宾立体树屋」的四楼,在它的三楼有好几个由伏木凿出来的大木桶,「宾客们」可以在此处洗澡。洗澡水中照惯例也是加了各式药草,用以舒筋活血、舒缓神经。
在三楼浴室的氤氲中,这是窦加敦四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坦诚相见」一起泡澡,虽然身在「原始时代」,但没一起洗澡经验的四个男人,还是用像丝一样的布料盖住了重点部位。附带一提,养瑟纺丝的技术在「萌芽时期」早期就有,一般认为,在更早的时候就有,而且是从南方的部落传上去,因为「萌芽时期」南方的「部落丛」,已经有很好的丝制衣物。
「呼…」
四个人用毛巾盖着脸,背靠着木桶周围的小阶梯,双手张撑着,静静地让热水及药草带走一天的疲劳。不过在此时,伽俐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对伽俐来说是比较反常的行为,因为英雄伽俐一直给人沉稳,甚至到「不动如山」的感觉。
伽俐的喘息声跟着浴室里的热气飘散,第一时间没人去做响应。而后,阿文将脸上的毛巾拿掉,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整个浴室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以及门口的两名侍者,他想到了高庚屋人「主从」相处的模式,正好桶子里的水凉了,他高举右手,弹了一下手指〝哒!〞地一声,高喊:「来人!」
这时果不其然地有名侍者快速靠近。
「这水有点凉掉了!」阿文说。
阿文的弹指声惊动了另外三名窦加敦人,他们也将毛巾拿掉,看着阿文对侍者下达指令。
「是!大人!」
只见那名侍者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拍手两下〝啪!啪!〞,马上就有四名侍者拿着水桶过来。
「大人!我们要先清掉一些水,再加热水。」带头的侍者说话。
「喔!好!」阿文回。
于是四名侍者很快地装满了大陶罐,又有四名侍者进来装。
如此交替地装满了十六罐,又有十六罐热水补充进来。
「呜!好烫!」肯笑着说。
阿文等三人则一直注视着受过「专业训练」的侍者。
「好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带头的侍者又问。
「拿点不一样的药草过来,味道淡一点的!」阿文又说。
「是!大人!」
类似的模式又运作一遍,又有几名侍者进来,在热水里洒下药草,侍者们很有礼貌地倒退着离开。整个场面又回复平静。
肯看到了其中的有趣点,他微笑着靠着木浴桶,闻闻新的药草味。阿文等三人好像都有话要讲,但又像在等对方说话。
「伽俐老师!这真的很怪!」阿文率先开口。
「你…你是说『侍者』?」伽俐问。
他一直就在想这三个孩子是否有跟他一样的感觉。
「当然是!我现在觉得他们真的…非常奇怪!」阿文说。
「原始时代」的窦加敦人词汇较少,但他的意思已经溢于言表。
伽俐点点头,不过凝却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
「嘶~他们是太『尊敬』了一点,不过这是他们的工作啊!」
关于高庚屋的侍卫、侍者、侍女制度,今天下午凝也问过其他高庚屋贵族及几位「高阶」平民,他们一致的答案就是:这是他们的工作…
「是啦!不过你不觉得他们没必要这么『尊敬』吗?」
伽俐原本疲惫的双眼,像突然有了活力,只剩一只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这…是啦!我也觉得他们太『尊敬』了,不过…怎么说呢!」
「今天佟懿先生说:『这是维持这个架构的必要元素。』」凝又说。
「佟懿?」
「『这个架构』?」
伽俐和阿文问了两个不同的问题。
「佟懿就是那天我们下船后,遇到的那个佟医家族的第三领导啊!」凝先回答伽俐的问题。
「喔!那我知道了!不过高庚屋的第几领导,第几领导,都快把我搞晕了。」
伽俐说出他一天下来的心声。
「ㄟ!那…」阿文又要开口。
「架构吗?」凝说。
阿文点个头。
「伽俐老师,你们不觉得高庚屋很有秩序吗?」
「有人负责煮饭,有人开船,有人种东西,有人…『畜牧』。」凝在今天学到了这个词汇。
「这都是建立在整个架构下才会这么有秩序啊!」凝说。
「我觉得他们管太多了!」
一旁的肯也加入「战局」,他要说的大概是太过拘泥或不自由,不过又碍于当时的词汇不多。
「管太多!什么意思?」凝皱着眉头反问。
「喔!我想肯的意思是说,他们好像做了一件事就不能做其他的…」
「像那天我们遇到的『舵夫』,他就再也不能当侍卫了。」
阿文帮着回答,不过意思好像跟肯要说的不太一样。
「这…你们想嘛!高庚屋的人这么多,总不能每个人什么工作都要做看看吧!」
「而且我们窦加敦不是也是这样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凝辩驳道。
「不过我们会互相帮忙!」
伽俐像是回答地语重心长,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了解窦加敦精神。
「啊…就别人有别人的事要忙啊!」凝又回。
「不过我想其他人应该没这么忙吧!」
伽俐难得用反讽的语气说话。
「你…刚刚…,好…我们…我们有在干嘛?」
「我们只有在洗澡嘛!为什么我们不去帮『侍者』提水桶?」
「或者…我们没事干嘛在这边洗澡,还叫别人帮我们提水来,要洗自己到河边洗嘛!」
伽俐整个情绪突然起来。
「哈哈哈~」
肯难得看到「英雄伽俐」这么激动,觉得很有趣。
阿文则是轻微地嘴角上扬,心想:刚刚不就是我叫侍者拿水过来的吗?
凝则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