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冰上游乐园溜冰及滑雪的日子,窦加敦三人,又在两个小朋友的带领下,参观了巨人部落的其他区域。他们看到了巨人蓄养的各式大型动作及狩猎野兽,也试骑了肩高二辛格的蒟,还喝了巨人们特制的奶油茶(注1)。不过,最让三人耳目一新的还是巨人部落的艺术区。
「艺术」这个元素,从古到今,在巨人族中是不可或缺的元素。现对之下,人类除了在「萌芽时期」,有几个部落以制作「非实用工艺」著称,也就是艺术品,从「英雄的年代」以降,很少投入人力去发展艺术这块领域。不过,在巨人族里,大多数的上古遗迹中都可以看见非实用性的古物。它们不只像我手边的「窦加敦古物」不知道它在「当时的」用途?当然在后来,地型图模型相当有用。巨人族的这些古物,就算移到了现代,我也想不到它们有什么用途?
譬如:当时艾答利就给我看了几尊上古的人体石刻像,以及在一块石板上,用各种天然色素,喷洒或任意流动,「画」出不知所谓何来的图形。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何在?不过艾答利斯竖起大拇指笑着跟我说:
「这就是艺术!」
再回到三千年前的孟里部落艺术区。在那儿,有许多巨人看着天空,看着白雪,看看藏在树缝中的小花小草,再看看石头的天然纹理。巨人族的艺术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万般的美感,都是来自外界之美与你内心的契合。」
窦加敦三人及两个小朋友,就看着这些巨人艺术家们,穿得邋哩邋遢地,时而开心大笑,时而静默不语,在大自然中汲取创作灵感。
「艾莎,这些巨人好像不太一样…」
阿文小小声的说,怕打扰了这些神情专注但又目光缥渺的艺术家。
「他们是艺术家…」艾莎也小小声的说。
「艺术家?」筱樱问。
「嗯!他们做一些奇怪的东西送给族人。」
艾莎自己对艺术家也是一知半解。「北方部落」的遗民很少和艺术区的巨人有交流,他们大多和负责种植的或畜牧的巨人比较有连系。
「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筱樱又问。
不需两个小朋友多做解释,事实上他们也解释不出来,窦加敦三人很快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巨人,他用不同树枝或果实,把自己的手弄得脏脏的,在一块泛黄的毘麻布上拍打,印了各种手印上去。
五个人惊奇地看着那人,不过他神情专注地不受影响,继续他的创作。
五个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又看到了一个面目慈详的巨人老婆婆,将各色的沙子,及一些宝石,挤压排列在一个木制方形盒子内。那个盒子不厚,但很大,就像现代的画框一样。
哇…
五个人看到了老婆婆的艺术半成品,张大着嘴在心中暗自赞叹。他们看到老婆婆用各种渐层的蓝色沙子当天空,以及绿色或褐色的沙子当大地。「沙子天空」中还不规则地摆了几颗宝石,在大地上则放了几片,或几块,压干的花草标本及树枝。
筱樱完全被震撼地傻在那儿,这正是她在梦中想要挂在墙上的艺术品。
接着,他们又看到一个年轻的巨人,在泥板上雕刻作画,他画的各种动物及人物都灵活灵现,但受限于创作工具不够好,画出来的图案刻痕太浅,一定要加上一些染色的动作图案才会明显。
身为窦加敦「陶土大师」詹六爷爷的唯一传人,阿文热情地凑过去交流制陶及刻绘陶板的心得。由艾莎和维特充当翻译。由于讨论内容过于专业,笔者在此就不再赘言。简单来说,阿文跟他分享了如何将石头磨得更薄更尖的方法,以及烧土技巧。那个年轻巨人则教阿文如何以目测的方式,判断距离和大小,以及几种泥板染色的方法。
※
在「北方部落」遗民热情的招待下,窦加敦三人,一直待到了来年秋天才回去。当然,在这过程中,他们也跟巨人部落及四十个人类迁徙,帮忙拆蒙古包,帮忙搭建蒙古包,以及夏天躲到哥泽博尔摩岩洞躲避禽奥和鵰的攻击。
不过,在这将近一年的北方之行,最让阿文印象深刻的,或者说是「耿耿于怀」的,是那年春天,他们听到一位巨人族的吟游诗人所说有关巨人族的神话。
就像前文提过,由于巨人族有丰富的想象力,自古又有「吟游型游侠」的传统,巨人族各时代的神话故事,或是一些生活轶事,都被完整地保留下来。在现代的神都书店里,有满满一整间都是历代巨人们的诗集或神话传说,书店店长还很神秘地跟我说,这只是一小部份呢!
巨人族的神话与人类的很不相同。他们的神祈很多没有具体的形象,或是说不是固定的形象。祂们可能可变成一只鸟、一条鱼,甚至是一道风。而且巨人族的神,很明显的就不是人。某种程度来说,人类神话中的神可以看成是拥有某些神力的人,甚至有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经过一再的神格化,也有了类似神的地位。然而,巨人族神话中的神活脱脱的就是另一种…生物,或是非生物。祂们的想法及神力也令人难以想象。
在札次半岛的那年春天,窦加敦三人及两个小朋友,很开心地在草原上奔跑,他们带着噗仔到外头透透气。巨人们骑在蒟上,忙碌地穿梭于蓄养的动物之间居中调停,因为春天是牠们的发情期,牠们常有情绪不稳的现象。
「&#〃*◎¢☆?…〃&☆◎¢*?#~」
一名相貌普通,但行为举止洒脱帅气的年轻巨人,骑在一匹蒟上,拿着芒草,逗弄着两只刚满一岁的神秘狼。
他叫骈临,是孟里部落里年轻一辈的「吟唱型游侠」。他不但熟悉祖先们的各曲各调还出口成章,以唱歌的方式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幻化成动人的乐曲。
「他在唱什么啊?好好听喔!」
筱樱本来和艾莎在玩一只小噗,突然站起来转身看过去,显然是被骈临的歌声吸引。
「啊~是骈临!」
「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不知道他之前去哪儿了?」
艾莎也很开心地看过去,用力地跟骈临挥挥手。
骈临算是比较健谈的巨人。其他巨人虽然也很客气,但比较少和人类聊天。
不一会儿,骈临骑着蒟缓缓地走过来。
「梅耶~艾莎、维特!」骈临热情地跟两姊弟打招呼。
「#〃&☆◎¢*??」
「☆¢*◎筱樱、阿文,〃&肯。」艾莎说。
「梅耶!」
窦加敦三人和骈临打过招呼。「梅耶」是巨人语中「你好」的意思。
「梅耶~哈哈…」
没想到三个「小客人」也会用巨人语打招呼,骈临笑得很开心。
「〃#&*☆#◎¢*??」艾莎问。
「☆◎#*〃&☆◎¢*?…」骈临答。
艾莎回过头跟窦加敦三人说:
「我刚刚问骈临,怎么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他说他去海边的巨人部落。」
「海边?」
阿文想起不动爷爷遇过一群住在海边的人,他心想会不会是同群人。
不过阿文这个猜测错得离谱。骈临所说的海边,指的是札次半岛的和尔提兹湾,不过不动爷爷遇到的那一群,则是住在东边的马扬克洛湾。而且一个是巨人部落,一个是人类。
又经过了好一番鸡同鸭讲地寒暄,能言善道的阿文透过艾莎和维特的翻译,跟骈临介绍窦加敦的生活概况。事实上他这套说辞,来到窦加敦部落后,已经跟「北方部落」的遗民或是其他巨人,讲过十几遍了。不过,他还是乐于跟大家介绍窦加敦,一方面是因为他蛮喜欢自己的部落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介绍的过程中,肯和筱樱也会提供其他信息,每次讲起来都不尽相同。
这天,由于分享的对象是熟稔巨人民俗风情及神话故事的巨人,阿文很自然地提到从爷爷那儿听来的神话,这段故事在《渡夏》那卷提过。不过,眼前这个帅气的巨人听完阿文说的神话之后,露出一脸思索的表情。接着他也投桃抱李地分享了巨人的神话,说完,窦加敦三人则是满脸困惑。
骈临讲的神话只是在巨人族众多的神话中,最基础的一个。简述如下:
在很久很久以前,整个世界还没有任何空间,也没有任何时间的时候,从一颗巨蛋中孵出了一只原始神兽,叫做厚。祂的父亲,同时也是母亲,生下了这颗巨蛋后就消失无踪。祂们这种神兽,不断地梭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之间,好几千万年才会生下一颗蛋。
新生的小神兽吸取了宇宙间的能量慢慢长大。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直到一百万年,祂终于长成了成兽。原本祂应该像祂的父亲或母亲一样,穿梭到不同的时空生蛋,但是,这只叫厚的神兽觉得这样漫无目的跑来跑去的生活太无聊了。于是,祂想利用自己的神力拉开一个「天地」。
起先,牠试着将牠的两双爪子伸入无尽的虚空中,用力地扯开。没想到这个「虚空」比祂想的还要重,祂只能拉开一个小缝。但是在那个小缝中,祂看到了五彩缤纷的光芒从里头射出来,这更加深了,厚,想把它拉开的念头。于是,厚又将祂的后爪也伸进去。
经过了好几万年之后,拉开的空间已经大到不会闭合了,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天地。不过,由于气力耗尽,厚不久就死了。
死掉之后的厚,强大的灵力幻化成三个强大的灵体,祂的一只眼睛变成了太阳,一只变成月亮,祂的血液则成了河川,骨头变成岩石和山脉。
受到太阳及河水的滋润,新生的小天地长出了花草树木。有了植物之后,这个天地又碌续出现了草食性动物及肉食性动物。天上飞的、陆上爬的、水里游的,都一应俱全。
骈临的神话故事让窦加敦三人都大为震撼,因为和窦加敦的完全不同。
阿文心里很乱,一下子冒出了很多问题:那么飒斯呢?以及祂弟弟,隆克尔呢?还有萨帕斯,祂们都到哪儿去了?虽然阿文也不是把爷爷的神话当真理,不过至少他是以这种方式去理解世界的。巨人版的创世神话中,既没有兄弟阋墙的剧情,也没有恶魔重生的画面,一切似乎像场哑剧一样地演出。后来在孟里部落的日子中,阿文又听了骈临讲接续的创世神话,他实在无法接受同一个世界居然有两套说法。不过,骈临总是笑着说,希望阿文轻松一点看这件事情,他说:
「神话本来就是美丽的过程,有两种以上美丽的过程,不是更好?」
注1:以植物油及有点酦酵的乳制品调配而成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