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婆婆听得我这么说,果然一下变了脸色,北门多年来对于那些“洋鬼子”的仇视和戒备心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像岑婆婆这样的老一辈尤为严重。再加上东殿近年来的野心渐渐显露,本来就让夹在大家族当中求生的北门家族暗暗提防着,此时我这么一说,岑婆婆不及细想,就立刻警惕了起来。
“混账!竟然胆敢到魔都来撒野,你们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了一些儿!”岑婆婆单手拄着拐棍往地上一顿,看着用了很大的力气,落到地上却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紧接着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这并不是没人说话所以安静,我一瞬间感到四周一切声息都消失了,甚至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岑婆婆的能力“保护”,只是可以庇佑住在旅社内的人,封住消息流传,却没想到,她可以隔绝一切声息,甚至包括我自己本身的声音!这就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能力了,这可是直接封掉了六识中的听觉啊!
但我看不出这个能力有什么攻击性,或者说防御性似乎也没有啊,单单封住听觉的话,似乎对现在的局势没有半点好处,为什么岑婆婆还能这么胸有成竹的站在门口呢?
我试着向门口的方向移动了一下,立即发现自己行动无碍,但那两个人却明显受到了影响,似乎反应慢了一拍,那个女子还算好,并不很明显,但那男子的表现就很突出,他几乎是以慢镜头的速度一格一格的转头看向我。
如此好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一边偷眼观察着两人,一边飞快地朝岑婆婆那儿奔去。那俩人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男子嘴唇缓慢地张合,似乎在和那女人说着什么,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偏偏他自己却没意识到,一脸焦急的模样,依旧在那里说着。他们的速度与我差距太多,彼此又没办法沟通,所以我很顺利的脱身了,当中路过那个脸盆,还有时间恨恨地踹了一脚,把那脸盆向男子的方向踢去。
无声的世界非常压抑,我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却连一点儿衣料摩擦声都没听着,那塑料脸盆在男子身上砸得裂开,把他的脸都划破了一条,却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传出。岑婆婆见我成功脱身,倒是面露一丝欣喜,侧身将我护在身后,倒退着带我离开二楼。
待到楼梯口时,岑婆婆猛然转身,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从没见过岑婆婆的右手,她一直用左手拿着拐棍,露出的左手也与寻常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此时她从右边衣袖中伸出的手,正死死扣着我的手臂,那手干枯泛灰,指甲都已经完全黑了,简直像僵尸的手。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回身捉住我,难道是自己露了什么破绽?!但此时,我也没时间做他想,立刻爆出灵力试图挣开她的手。
而灵力刚爆,就有什么东西四散开来,从我的手臂上弹出。细细一看我才发现,原来岑婆婆竟是在抓住我手臂的同时,将一串珠子手链戴到了我的手臂上,被我灵力一震,那串珠子顿时散开了,向着四周散射而出。
岑婆婆一脸惊异,却并未说什么,那干枯的手上手指微动,又是一条珠子手链缠上我的手臂。这串珠子比刚才的小些儿,但更圆润,也更长,一连在我手臂上绕了三圈,还松垮垮地垂了下来。
我体内因为一连串事件而动荡的灵力因为这串珠子,居然慢慢平复了下来,这可了不得,看来这珠子大有来历,能安抚我的灵力,八成是件凝神安魂的宝物,这等东西现在很少看见了,大多是从一些儿在古墓中讨生活的“地掏掏”手中流出来的,都是从以前术者鼎盛的时代遗留下来的。
原本我手腕子上也有一条,是来翼明给我扣上的,不仅能瞬间压制住我暴动的灵力,还有改变外貌的功效,但我不喜欢,所以在我灵力稳定了之后,早就取下来了。
“姑娘,婆婆我只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儿,我养的灵鸟已经送信去了,相信一会儿就会有阿成的人过来,但这两个洋鬼子不简单,如若这群洋鬼子里的其他人回来,婆婆就拖不住嘞!”岑婆婆眼睛亮亮的,没有了往常属于老年人的浑浊,反而透露着某种光芒,我再熟悉不过的光芒……
“所以,婆婆斗胆想请姑娘帮老身一个忙,不知姑娘身上还有那些儿灵珠没有?或者……姑娘你可愿意将灵力借我一点?”
虽然是十分客气的商量的话,但那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那扣在我手臂上的干枯的右手虽然被宽大的衣袖滑下盖住了,却依旧没有半点放松,隐隐已有吸力传出。
果然,这些有家族门派约束的人,虽然表面碍于规矩,懂得收敛隐忍,但实际还是有着异能者的桀骜不驯,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轻易不会松手,而对于灵力有极大渴望的他们,遇到了我,又怎么可能不多取一些儿呢?
“婆婆,我自然是愿意帮你的,但之前我已经看到他们让一个信使送信息走了,你知道信使的速度有多快了,怕是东殿的人已经接到消息了。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密谋什么,但是我认得那个信使,是东殿长老身边的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舍不下营诺,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但却毫不后悔,我滞留在魔都的最大原因就是为了打听营诺的消息,此时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可能是我讲的极为顺嘴,或者岑婆婆本来就在担心这事,总之她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一脸凝重:“那这个时候他们这么多人还一起出门,该不会东殿的人也混到这里附近来了吧?!信使极为难得,整个东殿似乎也只有一个,一直跟在专管族人修炼的五长老身边,但并没听说他有收复那个信使啊……莫非,那个信使已经被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强行认主了?这可不得了,人灵本来就不能祭炼,若是被他们掌握了法门,恐怕按他们的性子,以后各种精怪的灵炼制成的信使就该多的乱了套了!真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我的心砰砰直跳,营诺!营诺!你真的还在吗!?你真的已经成了信使了吗?!你还没有认主,是在等我吗?!那么多的幻觉,是因为你在呼唤我吗?!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听到属于你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