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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近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人类无尽的贪欲支配下,有谁能真正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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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个雾天的早餐,暗淡的晨光下,空荡荡的街道,四周的景物都显得朦胧虚幻,街边所有的店铺都没有开始营业,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没有行人,没有车辆,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不知道跑了多久的我,耳朵能听到唯一的声音,就是与心跳频率同样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自己粗重的呼吸……

不能停下来,要一直跑下去,有人正在追我……

眼前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身上的薄外套的拉链头随着脚步一下一下抽打在腰际,麻麻的疼。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盏亮着的灯,昏黄的灯光在雾气里形成一个暖色调的光圈,孤单的亮在街道旁的一家门前,这是一盏门灯,留给晚归的家人。

是谁,为谁留的灯?这世上应该没人会为我留灯了吧?明知道这样,还是缓下了脚步,忍不住扭头去看那灯光下的屋门,贪恋那不属于我的光明……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慢慢靠近,我不敢再停留,狠心扭过头不去看那灯,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里有个工厂,地上潮潮的,空气都变得湿冷,不知道这工厂是用来做什么的,眼前的路又是通往哪里。只是被身后那脚步声撵着不断前进,在一个个巨大的柱子、房间、走廊里躲闪着前行。转过一个弯,眼前赫然是一堵红色的砖墙——一条死胡同。

右手边有一扇门虚掩着,立刻轻手轻脚地闪身进去,想合上门又怕这破旧的木门磕到门框会发出声响,只能剩下一条缝隙。

把眼睛贴在上面往外看,小心屏住气息,胸膛里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都似乎会发出巨大的响声。

追我的是谁呢?能不能听到我剧烈的心跳?应该找不到我吧?

不对,不应该想这些儿……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时候,可以想三个问题:

一.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为了什么而在做眼前的事?

二.我可不可以飞?

三.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日,应该是几点?

你想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该想的问题也一样。

所以,我打开了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谢谢你,但是我要走了,一会儿该上学了。”

“这么快啊?好吧,欢迎下次再来哦!”

一只手穿透雾气伸到我的面前,我轻轻将它握住,握手的同时,慢慢渡给对方一道灵力。

然后,整个厂房就消失了,我睁开眼睛,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早晨6:29分,再然后,跳成6:30,“滴滴滴”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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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翼明告诉我,他一心想成魔,他千百年来的愿望,就是修成正果飞升魔界,而我就是那所谓阻碍他的最后一步的“紫儿”后,他就搬出了我家,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要不是每天我还会吃到一份丰盛的早晨,我会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我。

没有了营诺和来翼明,即使时时挂着抑制器,但顺着我泄露的灵力而找到我的灵还是越来越多了。

其实,我并不害怕,自记事以来就可以同时看到两个世界,在懵懂无知不懂得害怕的岁月里,我会和灵玩耍交谈,甚至都无法区分他们和人类之间的差别,一直到被家人发现。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而有灵智的灵则更好对付,他们还忌惮着营诺或者来翼明会回来,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来翼明和营诺不同,或者说他与我之前所知道的任何一个灵都不同,他对于我的灵力没有渴望,没有半点侵吞我的意思。但一开始他的确是让我真正感到害怕的一个,从他将目光转向我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清晰地从他身上感到了他对于外公外婆的杀意,他没有隐瞒他依靠“吃”来修炼的事实,一开始逼我就范的手段也是以我的家人做威胁。

得知我并不害怕灵之后,他没有特意为我驱散这一区的灵,能到人间界的怨灵、凶灵本就少,普通的灵不去招惹就不会有事。何况就算我倒霉遇到了想对我动手的灵,来翼明比营诺可厉害多了,保准能一秒出现解决。

所以我的胆子便也变得尤其的大,大大方方地与灵体交往不说,到了晚上还会让一些儿灵入我的梦。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们会为我编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梦境,当梦境的主宰不再只是我时,反而会变得更加好玩。

这像是个新奇的游戏,就像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可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咯咯笑着和我丢着玩的小男孩时一样,我对发现一种独一无二的游戏而兴奋不已,乐此不疲地沉浸在常人不知道的世界里。

梦里,他们会带我去从没去过的地方,讲我从没听过的故事,陪我玩各种游戏,而今早醒来前的这个“捉迷藏”的梦,我非常满意。

别说这很奇怪,看看这个世界上恐怖片和恐怖小说的普及量,越是强烈的情绪越能让人上瘾,害怕和紧张让人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保证带给你深刻的印象和恐怖消退后的意犹未尽,这导致恐怖片的受欢迎程度永远有资格可以跟文艺片、搞笑剧等等一较高下。

何况,我不想每晚都梦见记忆里的那些场景了……

坐在教室里,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地听课,我成绩一向很好,但并不是我有多聪明,而是一心想达到爸爸和妈妈心里的标准,一直在努力罢了。如今我竟然一下子没有了努力的动机,上学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一种习惯了。本来嘛,学生除了学校以外,还能去哪呢?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等价交换是未知世界通行的准则,就算是恶魔也会遵循,而我被抑制器控制着的灵力用来“玩游戏”才刚刚勉强够用,所以白天我不太会招惹那些游荡在校园里的灵,他们在太阳下也显得懒洋洋的,躲在建筑背阴面的角落里。

在老师催眠似得读书声中,我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起了宝扇,那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阿红很久没有出现了,没想到她口中的八岁女孩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忽然很想知道她给我的信里说了些什么,想写信给她问问这些日子以来困扰着我的问题。

而我不知道,这时的宝扇正焦头烂额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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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扇姐,这可怎么回事?俺们村不见了?”大刚一脸焦急的捏着我的手臂,似乎我会知道些儿什么,可我也是和他一道回来的,怎么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叫没有蔡家庄,什么叫没有李字寨,什么叫山里只有一个荒村!?宝扇姐,我要回家,我爷爷还在村里呢,他还在等我回去呢,他不会抛下我的!”大刚见我不回答,更加激动了起来,转身对着县城派出所里的警察们喊了起来:“还有李老师,还有宝扇姐的爷爷,还有黑皮哥、双胜哥、二狗子!还有很多人呢!他们不可能合起来骗我们俩出来,然后偷偷都搬走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一口咬定自己住在早就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的山村里的孩子,大刚见他们这样,又牢牢抓住了我:“宝扇姐,你说对吧?”

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被抛下了,他这次暑假进城,才发现在城里打工的父母已经给他添了个弟弟,一家三口生活在那个离山村很远很远的大城市里,而他在假期结束后,却依然要回到村里和爷爷生活。心思缜密如他,早就暗自害怕起来,不论是上课还是干活,都比往常更加卖力。

这次去了H市一周,回来竟然发现整个村子都不见了,自然吓得不轻,第一反应便是家里人特意骗他离开,好不要他了。要不是我还在他身边,恐怕他都要当场崩溃了。

“大刚,没事的,我们是火车下错站了。”这么多大人在旁边,即使知道一定是村里出了什么事,也不能就在这里和大刚解释,只能试试看能不能蒙过这些儿警察了。

我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先扑闪了几下自己的大眼睛,然后拽了拽自己的辫子,最后用双手一边搅着自己的裙边一边用最轻的音量开口:“警察叔叔、警察阿姨,对不起,是我带弟弟下错站了。”

大刚在一旁目瞪口呆,明知道我在胡说八道,却被我异常的表现吓呆了不敢还口。

俺宝扇姐和俺们几个男生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不是叉着腰、跨着腿、大着嗓门讲话?这回离村一个星期,整个村子都不见了不算,连陪在俺身边的大姐大宝扇姐都变得古古怪怪的,在H市的表现已经够奇怪的了,怎么回到县城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一路都没分开过,还以为在火车上这宝扇姐被掉包了呢!

大刚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却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面孔盯着我,一时之间连呼吸的功能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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