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带子回家
今天是一个绝佳晴朗朗的日子，阳光明媚，但是由于持续吹来的东北风，气温仍然很低。只是到了正午时分阳光才使人觉得暖和了些。他将车窗摇下一半。他很快把车驶到贡月家门口，从车里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门廊，用力敲敲前门。开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陌生老头儿但是很高大，事后才知是贡月的老爸。但是岑克爽从未见过这个人。
“你好大叔！请问贡月在家吗？”岑克爽问。
那位老头儿犹豫了一下，并认出了是岑克爽，但是他脸上顿时现出了不悦的情色，说，“在，请进！”显然他不太欢迎他。
然而贡月的母亲在客厅里，她个子也很高，面色和悦。看得出他们已年迈。
“老婆子，这是岑克爽，”贡月的父亲介绍说，“找女儿月月的。”
岑克爽知道他来过几次他们都不在家，当然是故意回避他。这时岑克爽和那位老头儿一起站在客厅里等着，而那位母亲进里边找她的女儿去了。顿时，岑克爽感到非常不自在。
而此时的贡月的老爸也不请他坐，他走到那个红色窗户前看着远处的景色。
“你给我的女儿带来的麻烦太多了，岑克爽。”他很指责地说。
“是，大叔，我知道。”岑克爽很压抑地说，“对不起！”
老人转过身来说，“难道你们大城市里的男人都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爸，”突然贡月走进屋子截断说，“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老人沉默着，岑克爽并未离去，他只是看着贡月说，“我想通了我有话跟你说，如果可以的话跟你一个人说好吗？”
这时贡月看了看老爸，而他一句话没有说就转身走了，不过他走得很慢很庄重。贡月急忙转过身来面向他。
“你不知道吗，这几天我给你的办公室打了很多次电话，可是你却不在，手机也是关机，我不明白你在干什么。报社的那几个人又来过了，而且他们拍了许多照片。上次他们说他们准备把这事公布出去，不管我们同不同意。”
岑克爽一听忽然皱起了眉头说，“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你来过电话，我大多数是在法庭上。”
“我没有留下姓名什么的，我不想使你难堪，那也是我没有往你家里打电话的缘故。”
“你不应该让他们拍照的。”
“是我爸爸让他们拍的，我当时不在家里，去干农活儿去了。”贡月踌躇了一下双手抱拳后又说，“他们说如果我愿意，他们仍会帮助我起诉你的，当然他们还会给我钱，但是不会像第一次给那么多了。”
“没有关系，”岑克爽说，“我是来接克俊和我一起回家的，如果你还是同意让我带他走的话。”
她的呼吸忽然停住了，并转过身去低着头，就这样站了足有二分钟时间后说，“我已经下决心让他走了，如果你真心实意要他的话，可是现在——”
“我知道，”岑克爽说，“事情也许并不那么容易，可是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月儿，这是你希望做的，也是我希望做的。”
贡月转向他问，“你肯定要这么做吗？”
岑克爽坚定地点点头回答说，“我要给他合法身份，月儿，叫他岑克俊好吗？让他得到早就应该有的身份。”
她眼睛里浸满了泪花激动地说，“那么他长大以后就不是私生子了是吗？人家也不会再笑他是个野种了！”
“他绝对不是了。”他坚定地说。
“可是你的妻子怎么办？她会不会接纳他呢？”
“她此刻还不是太高兴，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请勿必相信我好吗？”
这时贡月一动不动地久久地站立着，忽然沉默笼罩着一切。
“报纸一发布消息他就能取得合法地位是吗？”她沉静地说，“受到良好的教育这是我所希望的。其实当要来的事真的到来时，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让他走。你会让我见他吗？不是经常的，只是隔一段时间一次。”她急忙又改口说，“一年见一次，让他习惯吧。”
“没问题，贡月，”岑克爽如释重负地说，“你随时可以去见他的。”
“谢谢！”她哭了忽然又陷入了学沉默中，她的心在抽泣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冲动所做的事情的后果如何。当那天晚上我们上那座山上去的时候，”她突然又停下来抹了一把眼泪后说，“我就给他打点衣物去，我没有衣箱，只能用纸箱装了。”话毕她低着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岑克爽单独留下来在沙发上坐下，他指望贡月的老爸回来，但是没有人。他一个人坐着，静听着后边的小屋子里似乎总是在一路小跑的脚步声。他想抽烟但是却又没有点上。
片刻贡月抱着一满满纸箱衣物回来了，岑克爽走上去接住并将其放在外面的车子里。当他回到大厅时，克俊已在那里。他身穿蓝色羽绒服，戴着黄色的毛线帽子，手上戴着一副连指手套。岑克爽蹲下给他系好衣扣。
“小家伙，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家？”
这时，小家伙扬起脸看着他显然有些欢愉，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爸爸，儿子。”岑克爽说。
没想到小家伙转身仰起脸看着妈妈说，“妈妈也去吗？”他用铜铃般的洪亮的声音认真地问。
岑克爽听到她抽了一口粗气，说，“不，妈妈现在还不能去，只有你跟我去，好吗？”
小家伙考虑了一下，然后满怀信心地伸出双臂让人抱，岑克爽双手放在他的腋窝下将他举起来。
“走吧，”贡月有些不悦地说，“现在就走吧！”
“月儿，你怎么了？”岑克爽不明白。
“走，快走！”贡月忽然转过身去冷酷地说了一句，她当然不想让儿子看到她的脸。
岑克爽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他抱着孩子走出了房门，下了台阶拉开汽车门，将儿子安顿好。然后他起动了车子，一边朝这个家望了望。他没有看到贡月。而她没有到门口来只是偷偷地在窗户边看着他们离去，却又在偷偷地流泪。
岑克爽拐了一个弯上了公路，他没有走一公里路远，他儿子克俊便在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安静地蹒跚地乱蹦乱跳起来，吓得岑克爽赶紧在路边停车。
“嘿，我说儿子，”岑克爽指责他说，“坐在汽车里时得系上安全带，明白了吗？”他说着让儿子又坐下并主动给儿子系上安全带后微微一笑说，“这样才安全嘛，儿子。”
克俊扭过头看着他忽然说，“我想要我妈妈。”
这刻岑克爽不知作何回答是好，他没有做声，继续往城里开去，没多久以后，孩子对安全带发生了兴趣并不停地弄着它。
岑克爽把汽车开进车库里，斜过身子解开儿子的安全带说，“过来儿子。”
他儿子高兴地从座位上迈过来，岑克爽从司机座一侧把他抱下车，说，“来走走路吧！”然后把他放到地下，牵着儿子的手，耐心地领着他上了台阶厨房的大门的斜坡，一步步地吃力地上了厨房台阶，每走一步他脚都抬得很高。岑克爽把门推开，领他进了厨房。
“我们终于到家了。”岑克爽说，“儿子这是咱们的厨房。”接着他们走进了客厅，克俊聪明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像一只来往的猫一样在这个家注了册。他一看到那台液晶大屏幕彩色电视就高兴得手舞足道起来而且还在欢呼着。
岑克爽暂时留下他一个人玩，转身推开卧室的门，喊了一声，“西！”
楚西正躺在床上看书，当听到喊声从床上起来朝他走去，边说，“电话铃响了一整天了，你干嘛手机关机？”
她忽然看到那个孩子停住了脚步，而岑克爽站在客厅中央，连大衣帽子都没有脱下，手里不知在哪里买了一只陶瓷做玩具大熊猫。
“西，我把克俊带回家来了。”岑克爽说。
楚西相当沉静地站着，岑克爽审视着她，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并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在他决定把儿子领回家来时，他也不知道。这时楚西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又望望那孩子。克俊此刻已经意识到她了，他站在哪里手里攥着那只瓷大熊猫，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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