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史筱柠、律正、史三并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重新进到厅内,“咳咳,”掩嘴轻咳,杨久言方能重新回到谈判的心境。倒是观那呆子,似乎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史筱柠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就有些明白了,脸上却笑着,侧身对那中年人,却与江明昌、杨久言他俩说道:“江家三公子,杨姑娘,这是我们史家的大掌柜。”
眼藏精明,面色拙朴,一看就是个胸有沟壑之人。杨久言了然的看看律正,对那史家大掌柜史大笑笑。
几人坐好,丫鬟又重新上来换了茶盏,果品,照例一番谈笑后,史筱柠叹口气,杨久言知道戏肉来了。
“东家叹什么气?”史三问道。
史筱柠赞叹地看了眼他,弄得史三心里颇为激动,“杨姑娘今日怕是找错了人。”
若不是杨久言笃定先前看到了史筱柠的意动,此刻只怕也会如律正一般失望。但既然已经确定,那她想这史筱柠此番作为定是讨价还价来了,于是也装作意兴阑珊地说道:“难道史小姐觉得久言所说不可行?罢罢,史家高门大户,看不起我这点小买卖也是实理。”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史筱柠与史大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对杨久言“滑不溜丢”的评价,才连忙阻拦,“误会了。久言的超市大计可谓眼光独特,乃商界创新之大举,只是我观你与江三公子像是旧识,三公子于经商之道可比我厉害,是以我说.......不若请江公子一道,未知你二位意下如何?”
江明昌早已学会将自己的情绪收放,先前的初哥模样似昙花一现,此时论起正事,一板一眼地很有些稳重范,“可以。”着实言简意赅。
杨久言脑中也思索开来,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固的,何况她也不希望真的只引进史家,否则史家凭借财力物力一家独大,最后很有可能反将她这个创始人赶下舞台。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第三家。斜睨一眼江明昌,转过“瞌睡有人送枕头”的想法,她装作愁眉的想了会,看时机成熟,便道:“也好。”
如是,初步合作协议谈妥。众人进入到下一阶段,即投资与占有量分成。
此时,自进门便沉默的史大开口了,他声音和缓,却气势逼人,不愧是浸淫商场多年的管事者,“照杨姑娘册中所书,其实一加目前已经负三十万两,已进入经营之窘境。我史家可投入这三十万两,但要五成话事权。”
果然无毒不丈夫,杨久言腹诽,脸上却笑眯眯道:“想来史大管家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一加十六家分店一天便能产生三万两的结余,这负资产不过是账面上一时周转不过出现的负数而已,况既然入股,便应综合考虑各种投入产出成本,却不是靠最后这笔数字来计算的。”
“那一加总投入产出是多少呢?”史大是打定主意要做大头。
杨久言朝律正望去,要他拿出贴身收藏的黑色册子,道:“这便是我从开业至今总共花去的财产,史小姐、江公子可以参阅参阅。”
律正将册子递给江明昌。江明昌略翻几页做做样子便给了史筱柠,一加的情况江明昌还不清楚吗,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避嫌。
史筱柠请史大一起研究着,可怜的史三在一边插不进嘴,只好喝茶吃果子,与律正偶尔大眼瞪小眼。一刻钟后,史筱柠满脸惊愕,问道:“七百万两?”难怪史大一脸便秘样,这时代一两纹银即一贯铜钱,等于1000文。什么概念呢,打个简单的比方,在晋朝一石大米一两银子,七百万两便能买七百万石大米,而朝廷举国上下,一年征收的粮食也不过才一千五六百石。所以当史筱柠一下子看到值半年国家粮食征收标准的数字,她以为自己花了眼。毕竟这一加才十六家店。
“这个数字应该还值得商榷。”杨久言苦笑道。当初白无常留给她三百万两启动资金,丁家又以外祖母的名义给了她五十万两,是以她十分有信心将超市连锁下去,哪知道后来是鸡生蛋蛋生鸡,十六家店包括货品、人员、物流、通讯等等竟花去她两年所得,还欠下三十万两。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去想与人合资。
咋舌不足以形容史筱柠的心情,史家盘桓南方两百余年,旗下产业无数,涉及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才堪担任南方三大家之首,户头上也没有比这七百万两多上几倍。由此足以证明杨久言所言不需,一加确实能改变整个南方。既然见到真章了,她便收起了那残余的一丝轻慢,爽利道:“想必久言心中已有规划,何不讲来我们听听。”
杨久言见她果然答应,暗地给自己鼓了劲,郎朗说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一生下来也变不成我这样,成大业者无不徐徐图之,”还有心情拿自己开涮,众人哄笑,“我观南北商战,多以河道、海外产品居多,甚少涉及民生行业,而我一加却专注民生,所以接下来这一年,将是一加的蛰伏年。”
“蛰伏,难道不作为吗?”史大的面色依然不咋的。
杨久言摇头,“蛰伏,并不代表不作为,而是隐藏实力,伺机而动从而能打蛇七寸。这一年估算要投入三百万辆白银,用作铺就长江十座大城和几个沿海重镇,另余留二百万两白银设置自有中转站及物流中心、人员培训等。”
一张口就是五百万两,史筱柠疑惑地问:“中转站我明白,可是物流中心是什么?”
“便是从各地引进的货品,统一存放的大型仓库,兼有运送、分配等功能。”江明昌接触过这个,自然明白。
杨久言感激地点头,她对于解释物流中心等新鲜词已经十分厌嫌了,有人解围,何况是那人,她自然更为开心。不过其他事情还得她自己来,但为了能将一加扩大,使得自己能早日实现三十岁前退休,以后只享受美好生活的愿望,她不会吝惜自己的口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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