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荷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屋子里,四周堆满了茅草和杂物,没有窗户,破旧的物件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霉味,呛得她登时打了几个喷嚏。
这是什么地方?
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缚着,扎得很紧,粗硬的绳子勒进皮肤里,又疼又麻。她试探着动了动,后脖颈立刻传来一阵酸痛,眼前也直冒金星。显然,不论袭击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下手可真够重的。
所以,她这算是被人给掳了?
可是,这简直是没道理的事啊!凡掳人者,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要钱。想她林初荷,重生之后第一天就去了简家当童养媳,身上一个子儿没有,还得整日价当牛做马地伺候一个病秧子,用“落魄”二字来形容,当真一点儿也不为过,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掳劫她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丫头有任何好处吗?
难道,这掳她的人,真正的目的是简家?
我勒个去的,简家也是榨不出什么油水的好吧?!酒坊挣不了两个钱也就罢了,如今虽说买了地,身上却还背着一百多两银子的重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还未可知。他们家的这种情况,整个小叶村那可都是清清楚楚的,哪里还有人会上赶着打老简家的主意?
林初荷皱了皱眉。此时此刻,就算她抠破了头皮,也没办法想出来一个头绪。不过既然有人掳劫了她,那么,那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迟早会和她相见的,她实在用不着太着急。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一件事——被人用布口袋套住脑袋的时候,简吉祥和她正站在路边说话,他会不会也被捉了?那人可是个病病歪歪的身子,千万别弄出什么岔子呀!
她咬着牙,双脚使劲一蹬站起身来,跳到那扇破旧的木门边,使劲撞了两下,大声道:“喂,渴死了!你们这是要杀人吗?”
门外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着粗布短褐,面向凶神恶煞的大汉从外头闯了进来。
“叫什么叫,瞪大眼睛给我瞧清楚了,这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他凶巴巴地冲着林初荷就是一通吼,“别说老爷们没警告你,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否则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儿的,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这家伙简直长了一张天生做悍匪的面相,一脸横肉也就罢了,脸上还有一条疤,从左眉毛一直蜿蜒到右嘴角,横跨了整个鼻梁,显得极为狰狞,看一眼也觉得怕人。
林初荷饶是再胆大,这时候心里也有点犯怵,连忙朝后跳着退了两步,躲到自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冲那人讨好地笑了一下,软声道:“这位大哥,我口渴……”
“真他娘的麻烦!”大汉嘟囔了一句,从屋外桌上拿了一个破碗倒了点水塞给她,“喝,喝个够!”
林初荷连忙接过碗,装模作样地抿了两口,眼睛一弯,可怜巴巴地道:“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好像并不认识、也从未得罪过你,不知你为何把我带到这儿来?”
大汉眼睛一瞪,喝道:“你又不是老子弄上山来的,问我顶个屁用?老子不过是不耐烦听你叫唤罢了!这话你跟我可说不着!”
上山?林初荷心中一凛。小叶村周围向来称得上太平,除了翠岩山上黑狼寨的山贼们时不时要下来抢些东西之外,其他时候,皆算是风平浪静。这人口中提到“上山”,难不成,她是被捉到黑狼寨来了?
大汉见她喝完了水,劈手将碗夺过去,转身就要走。林初荷心里发急,连忙叫住他道:“大哥,借问一句,我哥哥,是不是也在这里?”
大汉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正要答话,突然有一人自他身后转出,吊儿郎当地道:“妹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做什么?我早说过,他是绝活不到跟你圆房的那一天的,怎样,我可没骗你吧?”
简良全!
林初荷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自忖与这伙山贼素无仇怨,甚至和这黑狼寨的“军师“沈醉,称得上有些交情。早些日子,春喜告诉她简良全上了黑狼寨,如今看这情形,果然是他将自己掳上了山,这不成器的狗东西,十有八九是在打简家的主意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妹子,这么气呼呼地瞪着我干啥?”简良全嘻嘻一笑,流里流气地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我早想着请你来黑狼寨做客,就怕你不赏脸,万般无奈,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妹子可千万甭跟我怄气呀!”
“你到底想干嘛?”林初荷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咳,我能干啥?我这不是被我二叔一家人弄得有家不敢回,落到个上山当山贼的下场,想好好谢谢你们吗?听说前段时间我爹妈上你家要我的工钱,被你们给轰出来了,你们可真是好亲戚呀!”简良全不阴不阳地道。
旁边那大汉听到这话,登时有点不乐意,横了简良全一眼,冷冷地道:“啥意思,黑狼寨是委屈你了咋的?你不愿意在这儿呆,没人强迫你,麻溜地滚呗!”
“不是不是,唐大哥,我哪敢有那意思?”简良全吓了一大跳,连忙冲那大汉赔笑道,“您看,为了我的事,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您去忙您的,这儿交给我就行。”
“老子是走是留,得听你安排?”大汉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老子就在这儿站着,碍着你了?”
“不会,您……那您随意,您随意。”简良全面对他笑得像哭似的,一转脸,却又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小人情状,冲林初荷道,“妹子,既然来了,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你就踏踏实实住着,旁的事,就别琢磨了。”
林初荷多看他一眼也觉得作呕,不耐烦跟他掰扯下去,也压根儿不觉得怕他,索性单刀直入道:“当初你把我家那十几坛酒砸了个稀巴烂,我爹我娘也没说要拿你怎么样,是你自己心虚跑了,这笔账,你怎么算也算不到简家头上。别说废话了,我哥到底在哪儿?”
简良全脸色一变,眯了眯眼睛道:“我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简吉祥那个废物,我劝你还是趁早忘了吧。我不怕告诉你,他现在正是在黑狼寨中,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回去。至于你,如果你能把你亲爱的堂哥伺候舒服了,或许……”
他后面的话,林初荷已经听不清楚,又或许是因为太恶心,耳朵自动过滤了。她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乱响——这简良全,居然是想要简吉祥的命?!
简良全还在喋喋不休,林初荷的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粗噶的熟悉男声:“都在柴房站着干啥?三爷让你们赶紧去前厅,有事情要吩咐!”
紧接着,一张墨黑墨黑的脸就从门边一闪而过。
林初荷瞧得分明,跟见着救星似的,连忙敞开嗓子叫道:“小芳,小芳!”
“谁他娘的又喊老子的名字,老子弄死……”小芳火冒三丈,回过头一见是她,不免愣了一愣,“是你?你在这儿干啥?”
“小芳哥,让我见见沈醉,我……”林初荷来不及细说,只吐出这几个字,就被简良全一巴掌搡进屋里,柴房的门砰一声关上了,门外的脚步声踢踢踏踏远去。
林初荷心里七上八下,只得又蹦跳着在一垛细柴上坐了。
看情况,黑脸小芳对于她被掳上山是毫不知情,由此可见,沈醉肯定也是一无所知,这事儿多半是简良全一个人闹出来的。
沈醉……应该不会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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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心以为沈醉很快就会赶过来,然而,不知等了几个时辰,屋子里的光越来越暗,门缝中再透不进一丝亮,显然是已经到了晚上,却仍旧没人搭理她。
林初荷又饿又惊,居然开始犯困,倚在柴禾上打了个盹,耳朵里忽然听到门锁响了一声。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就见柴房的门开了,沈醉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短褐,从外头缓缓走了进来,身后有人点了火把照亮,将他的脸映得影影绰绰。
林初荷赶忙一个翻爬跳起身,情急之间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声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大哥,等着你救命啊!”
“我为何要救你?”沈醉勾唇一笑,倒也偏了偏头,示意身后的小芳上来解开她手脚上的绳索,自己则施施然立在她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你还说风凉话?!”林初荷甩开手上的绳子,使劲揉了揉手腕,咬牙道,“那简良全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居然收了他入伙,山贼也该有点下限吧?我哥呢?”
“你哥?你哥是谁?”沈醉仿佛很费解,用修长的手指头瞧了瞧太阳穴,忽地恍然大悟道,“哦,是那个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病汉?让我
想想啊……”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卖关子?”林初荷简直恨不得踩他一脚。
“小芳,你去山寨后院找一找,把装着那病秧子的瓮给抬过来。”沈醉似笑非笑地回了回头,好整以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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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对不起,忘记定时了,现在才发现。。。我悔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