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初荷登时给气笑了。沈醉让小芳没饭吃了就来找她?那家伙脑袋被驴给踢了吧!他们山贼一家亲,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她一个姑娘家又有什么关系?这沈醉,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哪!
林初荷白了小芳一眼,转过身就朝饭馆儿里走,一面道:“我凭什么管你?你没饭吃,那是你自己笨,跟我可八竿子打不着。再说,头四月里沈醉不是回来探望过你们吗?我听他说,还给了你们钱,让你们不要再干打家劫舍的营生,老老实实做些小生意。怎么,那些钱都被你吃了?”
“我听三爷的话,做了小生意,然后就赔了。”小芳回答得理直气壮,“三爷当时就跟我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让我跟着二当家他们,有他们一口饭吃,那肯定是少不了我的。我那会子不是傻吗?偏偏不信这个邪,自己在镇上菜市那里摆了个菜摊儿,也不知道为啥,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从我旁边经过,都不买我的菜。我摆了两个月的摊儿,便亏了两个月,手里的钱全花光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来找你。”
林初荷心道,你当时傻?现在也未见得聪明!就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人家敢在你这儿买菜,那倒真是奇了怪了!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她索性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芳没好气地道,“你手头没钱了,就指望着我养活你一辈子还是咋的?我说你还挺能耐啊,你咋知道这饭馆儿是我家的?”
“我打听的呀!”小芳粗声粗气地道,“你也别担心,我有力气,能帮你干活儿,绝对不白吃你一顿饭。你开饭馆儿,总需要人搬搬抬抬的吧?再说……”
他偏过头看了看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眼前就是一亮:“再说,我还能帮你赶车!”
林初荷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疑惑地朝他脸上看了看:“你会赶车?你们黑狼寨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买马车?”
“你还别不信,我进黑狼寨之前,就是个四处给人干苦力的,别说你这载人的马车了,就算是拉货的,我也赶过好几年!”小芳言之灼灼道,“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上车,我带你溜一圈,保准你觉得稳当!”
林初荷心里就有点活动。临近过年,车夫原本难找,若小芳真能帮得上忙,倒也替她省却不少麻烦。不过……谁知道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哇?!
“姐。”这当口,林家柏也凑了上来,拽拽林初荷的袖子,小声道,“这黑大个儿看起来脑子可不大灵光,让他赶车,万一把咱们弄摔了可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挺怵的。”林初荷同样压低了声音,对林家柏笑着道。
“哎,到底行不行啊,你们女人家就是麻烦,唧唧歪歪的不爽快!”小芳嘟囔了一句。
“那行,就试试吧。”林初荷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正好我这会子要回家,你把我和我哥我弟送回寒鸣山,如果你确实能把这车赶好,过些日子我去京城,便带着你一起,说不定,你还能和你的三爷见上一面。”
“行!”小芳很实诚,一个点头,嗵一声跳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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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说一句,这小芳看着智商虽然很低,赶起车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回寒鸣山的路上,他连个晃都没打过,始终稳稳当当,看他那熟练的架势,之前好像还真在这一行做过不短的时间。林初荷放下心来,也便将他留在了小山居,就住在从前曹广森的那间屋子。平日里就让他充当个护院,要下山时,也便由他赶车,省却了不少麻烦。
转眼便是过年,林初荷按照之前的承诺,除了工钱之外,又给每个伙计发了一个五两银子的大红包。可不要小看这五两,对于普通的百姓人家来说,这基本上相当于半年的口粮,着实算是一笔巨款,因此,伙计们都很高兴,热火朝天地忙活到大年二十六,小山居放了假,便欢天喜地地回家过年。
林初荷这个年,却过得并不轻松。除了大年三十、初一歇了两天之外,其余时间便一直在与曹广森商量去京城参加品酒大会的各样事宜。
他们已经从胡泰保那里得知了品酒大会的不少细节。三年一次的盛会,当然是万众期待的,今年又会有二十来家的酒坊参加,均是行业之中的翘楚,万万不可小觑。大会将从酒色、酒味、酒香三个方面做比较,层层筛除选拔,最后,只有唯一一间酒坊能够夺得魁首,这间酒坊,也就是接下来三年的皇商,将独家提供皇宫内的用酒,并且,还会得到一个御赐的牌匾。
从商者,在这个年代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然而一旦沾上个“皇”字,则又另当别论,至于“御赐”二字所代表的含义,那更是不言自明,是以,林初荷和曹广森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对于他们而言,能不能做皇商,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但至少,他们不能在这品酒大会上输得太难看,起码,不能丢了小山居的脸面。
大年初六,一应准备齐全,林初荷和曹广森再度前往京城。
这一回,他们还带上了小六子和另外两个伙计,以便随时让他们打打下手。带的东西多,他们又雇了一辆大车,将准备送给昭庆王爷的酒装在大木箱里,让大车拉着,小六子等几个伙计坐在上面,他们自家的马车,则由小芳来赶。未免小芳认错路,同时也是为了避嫌,曹广森也坐在车头,车厢之内唯留林初荷一人。
一路紧赶慢赶地奔波,抵达京城时已是一月二十,两日之后,便是品酒大会的正日子。
京城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热闹许多,城中多了不少外地客,想来,多半是知道品酒大会即将举行,赶来凑凑热闹的。大街上乌泱泱全是人,街边的小酒馆、大客栈里,也往往是人声鼎沸,想寻个站脚的地方都难。
见此情景,林初荷不免就有点担心。
“也不知咱们上回住的那个福来客栈还有没有房间,咱们终究是来晚了些。瞧这架势,恐怕有不少人都得睡在大街上了。”她忧心忡忡地道。
“小姑娘别急,咱们先去问问,实在不行,还能托胡御厨给想想办法。”曹广森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表面上,还得大大咧咧地安慰他。
“得了吧。”林初荷苦笑着摇摇头,“一来,咱实在不好什么事都去麻烦人胡御厨;二来,就他那脾气,纵是愿意相帮,也得先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不到最后关头,我可不想去找他,省得心里膈应。咱还会先去福来客栈问一声儿,若住满了,咱再想别的办法。”
“那也行。”曹广森只得点了点头。
孰料,去到福来客栈,还不等林初荷下车,那陈掌柜已经踮着脚,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
“我估摸着两位就该这两天到!”他乐乐呵呵地冲着曹广森和林初荷拱了拱手,“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三间天字房,您要是人多住不下的,我再想办法。这一路赶来,想必两位也累坏了,赶紧回屋歇歇,我这就让伙计给您打水洗洗脸。”
林初荷和曹广森对望一眼。这……算是品酒大会的福利,还是……
“请留步。”林初荷跳下车,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陈掌柜,“借问一句,我们的房间,是谁给定下来的?”
“不就是昭庆王府的沈五少爷吗?”陈掌柜笑得更加热情,“早几日前,沈五少爷便派人来打过招呼,说是林姑娘和曹师傅要来京城参加品酒大会,到时候住店的人可能会很多,所以,千叮万嘱我一定要给两位多留出来两个房间。房钱已经付过,接下来几日,两位的一日三餐,也都由小店负责。两位只管踏踏实实的住着,旁的都用不着你们操心了,忙活正事儿要紧哪!”
他说完立刻打发伙计帮着小六子他们将酒箱子和一应家伙事儿都搬上了楼,曹广森嘿嘿笑了两声,就对林初荷道:“我说什么来着?那沈五少爷还是挺有心的不是?这可帮咱解决了大麻烦了!正好咱带了五十坛酒要送给昭庆王爷,依我说,咱等一会儿就过去,顺便也跟沈五少爷道个谢,你说哪?”
林初荷想了想,便摇头道:“不妥,这酒,咱们还是等品酒大会结束了再送给昭庆王爷不迟。”
品酒大会的邀请帖,虽是她和曹广森凭着本事得来,但毕竟经了昭庆王爷的手,若太过张扬,难免会招人议论。她不想给人留下任何话柄,因此一早想好,等大会结束之后,再把酒送到昭庆王府。至于沈醉,就算要道谢,也该等到那时候方算妥当。
曹广森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你说得有理,那这酒,我就先让陈掌柜替咱们收到库房中去。有他的伙计帮忙看着,也不至于出纰漏。”说完便自去寻陈掌柜。
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少,三间天字房,林初荷独自住一间,剩下的两间要安排下五个人,着实有点挤。不过,非常时期也是无法可想,所幸品酒大会不过两三天时间,结束之后,客栈投宿的人恐怕会瞬间少一半,到那时,小六子他们若想再在京城四处看看逛逛,多逗留两日也未尝不可。
林初荷想了想,便顺手将一个伙计招呼到跟前儿:“小哥,京城如此热闹,你们客栈,想必也住了不少外地来参加品酒大会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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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头昏脑涨,稍晚尽量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