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之后,流火先是去给小丫头买了冰糖葫芦。小家伙咬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在流火怀里面赖了一会儿之后,才依依不舍的跑远了。流火在客栈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在确定没有人监视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出了北城门,向着青峰山匆匆奔去,那是他们当时他们一行人初到尧之城的时候,住的客栈附近的一座山峰。
流火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步行,借着这会儿一个人安静的时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遍。
灵魂穿越,占据的身体原来的主人莫名死亡,原来的流火实力超群却总是受欺负,奇异的黑色真气,月魔咒功法,红菱锁魂链,与金骑佣兵团牵扯,第五城的来信。
离开熙之城,护送药品,遇见大丞帝国的人,奇怪的红衣女子或者说是月魔,诡异的十年时间巧合,银峰山脉御魔峰中的奇怪大狗,阿言的秘密,凶兽出世,血云组织,那个人,柏罗德家族,遥远的神之域,十万年前的神魔。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一个巨大的蛛网,充斥着阴谋和诡异,把她遇见的所有人都牵扯其中,所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文岳他们开始,总是心里隐隐的不安,虽说现在知道了很多事情,自己很可能处于一个非常大的阴谋之中,只是那种不安,却不是源于这些。
同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流火的灵识要比相同实力的人来的更加的敏锐,从来到这里就是如此。按照这里通常的情况来说,灵识这个东西,也就是灵魂之力,只能随着实力的增长而提升。只是她的却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敏感。在灵识越来越敏锐的同时,她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只是谁都没有告诉,她不希望所有人都因为这个而感到恐慌。
在大晔帝国,只有三座城池,说是当初建立帝国的时候方便管理,三大城池各自为政,城主最大,但是军队的权柄却是牢牢地掌握在国王的手里,各城的守备将军都是国王的亲信,士兵之中还会安插进眼线。
而尧之城作为一个大帝国的帝都,更是繁华无比,规模也要比暮之城和熙之城来的更加庞大。流火徒步走到北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月亮,天上的星光也是稀疏的可怜,昏昏暗暗的。
抬头看着不远处高耸的城墙上的“尧之城北门”的字眼,流火渐渐地放慢了脚步,这里已经远离了城里璀璨的灯火,只有城门上挂着的光属性魔晶,为来往的行人指引着方向。
城门上的侍卫正交叉列队在巡逻,弓弩手隐藏在暗处,看不见的空间魔法能量罩,比他们来的时候更加的厚实,黑色羽毛的魔雕和小型的飞行魔兽风鸦居高临下,俯视着来往的人流。
修炼者大赛即将拉开序幕,守卫更加的森严,在城墙的隐秘角落,流火感觉到十来道隐晦的气息,全部都是六级的修炼者,当然,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空间魔法师,隐藏了自己气息,同时用实力影藏屏蔽了自己的真实力量。
一道黑色的身影与夜色完美的融合,气息也被很好的隐蔽,穿过往来的人群,缓步在城外的小路之上,给人一种万分休闲的感觉,与身边的匆忙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感觉,更像是在散步。
黑影扬起脸,遥望着远方的星空,瓷白色的脸庞明艳不可方物,透着一股中性的魅力,眼波流转之间,却似是别样的妩媚,这张脸的主人,正是流火。
把铺天盖地在北门附近搜索的灵识收回来,没有发现可疑的跟踪者,她不由得握了握双手,喃喃道:“为什么会如此不安,甚至说是恐惧…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闭上眼睛,倾听着心脏一下下有力的跳动,城外的灯光闪烁,同样不安的跳动着,流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紧张不安的心绪,提到了最大速度,向着青峰山暴掠而去,每每这种需要跑步前进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要骂人,为什么偏偏武士不能飞行。
距离青峰山越来越近了,流火原本紧张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有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于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手里攥着一块硕大的光系魔晶,另一只手扶着面前的大理石碑,上面是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青峰山,暗红色的字体在魔晶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锋芒。缓缓的举起魔晶,借着暗淡的星光,流火向上望去,夜幕中的青峰山像是一只潜伏的巨兽,隐忍着,等待最后的致命一击,如同黑色中的优秀杀手。
环视了四种,如水的灵魂之力,弥散开去,除了一些小型的魔兽,还有一处溪流的潺潺流动,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没有人一样,流火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难道说自己被放了鸽子?或者说,那个人是空间魔法师,屏蔽了自己的一切?只是这也太滑稽了,约人来还把自己藏起来,脑子是被猪拱了么?
翻了翻白眼,最后一个可能,就是这个人在山峰顶上,没有在自己的灵识感知范围之内,看着上山的小路,青峰山只有这么一条山路,向上走应该不会错了。流火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个二货,应该知道自己是武士吧,他奶奶的是在考验自己爬山的耐心么?
无语的看着眼前高耸的山峰,流火向着山上走去,一直走了一半的山路,这期间她的灵识像是雷达一样,不断地扫描着四周的环境,依旧是没有人,没办法,只能继续往上。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之后,流火的灵识猛地扑捉到了一道气息,终于是见到人影了。
流火看着青峰山的山顶,那个人,在那里。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全身的真气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向着山顶冲去,一溜烟就是没了人影。
凌天学院,奥贝斯金的办公室。
暗影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不断地转悠来转悠去的小老头,最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奥贝斯金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闭目养神的暗影,许久,双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瞬间消逝,似是在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好吧,你回去告诉慕容家的那个丫头,我同意她替她父亲参加比赛,但是她也必须保证,一定要活着从比赛场上下来。”
闻言,暗影睁开了眼睛,看着外面漆黑的暮色,点了点头,为了这件的事情,他自从离开客栈,就在这里耗着,已经耗了整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三个人,就在这个屋子里,呆了一下午的时间,谁都未曾离开过。
同时,这也是暗影第一次看奥贝斯金如此严肃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平时有些火爆的脾气。甚至给他一种错觉,这个样子的奥贝斯金,才是一个执政者该有的态度和秉性。
几乎是奥贝斯金的话音刚落,一直处于运动状态的颜髯就是一下子蹦到了前者面前的桌子上,直勾勾的瞪着眼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好半天,颜髯终于叫道:“老乌龟,你怎么能同意呢,你不能同意的,万一那个小家伙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部泡汤了,就要跟着一名呜呼了……”
说完,他又跳到暗影面前,叫道:“你个小家伙,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脑子就跟钻到犄角里面一样,不是告诉你,这是你们的使命吗?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啊,你活够了,老夫我还没活够呢!!我还不想那么早就翘辫子呢!”
暗影看着面前因为气愤而脸色通红,胡子都翘起来的颜髯,有些莫名奇妙,道:“颜长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继而斩钉截铁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因为任何莫名所以的使命,放弃自己的,成神成魔我都不再乎,我不是别的什么人,也不希望被任何东西所主宰。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我,暗影,只是暗影,是我自己。”
“你……”颜髯显然是被暗影的话噎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一个小辈这么严肃的跟他说过话,本来他也跟小孩子脾气差不多,所以只好求助似的望向奥贝斯金。
奥贝斯金皱了皱眉头,旋即问道:“暗影,你们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或许吧,只是猜测,但是无论怎样,我们是不会为了什么使命而放弃自己的,我也不稀罕什么神魔之位,没有意义。”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坚定的决绝,暗影淡淡的看了奥贝斯金一眼。
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奥贝斯金缓缓说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只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我只能说,时间未到,考验还未结束。”
“还有多久?”
“十年。”
暗影同样是轻轻地叹了一声,“那就等时间到了再说吧……现在,我们只会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登上峰顶的时候,几乎是呼啸着从流火的身边滑过,吹起她的满头青丝,如夜色一般弥散开来,像一只展翅的墨色蝴蝶。
一个多小时的急速攀登,终于的是到了灵识感觉到的位置,脚下踩着厚厚的树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终于是到了啊…不能飞的感觉实在是太苦逼了。”流火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掩映在斑驳枝叶中的一道黑影,手里擎着魔晶,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感觉真的不怎么地。
距离黑影大概八米的远的时候,流火停下了脚步,这个距离,比较安全,一旦不对,可以随时逃走。眼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把整个身子都遮住了,还背着身子,无从辨认,她手里唯一的光芒,把那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流火紧盯着那个黑影,许久,也不见人家有转过来的样子,陌生的气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挑了挑眉毛,调动起全身的真气,在身边形成一个保护罩,才道:“朋友,既然来了,不会是打算让我在这里欣赏这可怜的星光吧?”
一道若有似无的叹息,有着淡淡的悲凉,转瞬就北风吹散,流火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的黑色缓慢的转过身来,扬手摘掉了帽子,一头瀑布一般的银色长发被风吹开,在魔晶的映射下闪着晶莹的光泽,与此同时,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庞出现在流火的面前,瓷白色的肌肤,一双淡红色的眼睛,流光千转,透着清凉的哀伤,望着流火。
“火儿,你……还好么……”
来人虽然用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但是流火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像是塞进冰屑一样,凄清凌冽的痛,绵延到心底,被这冷冰冰的声音冻着浑身僵硬,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