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她怎么样了?”容易接过药水,代替哑叔开始为她上药。看到她身上明显的伤痕,眉头不禁皱起。
“轻微脑震荡,我仔细检查过,她的后脑勺有一块微肿。”哑叔平静道,“但是没有太大损伤,可以不用去医院。”
容易挥手让他离开,看着孔子西,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怜惜,轻喃道:“夫子美人,这么刚强会让男人很没有成就感的,也只有我这么能屈能伸。唉,一想到有一天你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我就感觉万分为难……”
“让你这么为难真是抱歉。”孔子西的眼睛倏然睁开,看到周围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但很快归于平静。她淡淡地打量了四周围,问道:“这里是你家?”
容易被她的诈尸行为吓了一跳,漂亮的桃花眼里迅速涌出泪花,委屈道:“夫子美人,你故意吓人家,求赔偿,求以身相许。”然后,做好夸张防御姿势,准备承受她的“施虐”。
孔子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底毫无波澜。忽然,她轻轻一笑,柔柔道:“不要开玩笑了,谢谢你帮我上药。今晚太迟了,我可能要在你家借宿一晚。你放心,医药费和住宿费我会付清的。”
容易这才发现她不太对劲。他坐在她身旁,把手伸向她的额头,她只是把脑袋向后歪,没有像平时一样拍开他。
他扬唇一笑,“生气了?”
“我要去给班导打个电话,我彻夜不归她会担心,”孔子西站起来淡淡道,“毕竟我还未成年。”
容易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打电话的背影,突然,把头转向书房。陶臻飞快收回脑袋,门一关,心有戚戚然地拍胸膛,太可怕了。怎么办,要是让易哥哥知道马屁精不正常是因为他骂她了,一定会死无全尸啊!
容易目光闪了闪,径直走向厨房。
感觉到背后的紧迫感消失了,孔子西才松了口气。她抱臂倚在墙上,呆呆地看着厨房亮起的灯光,陷入沉思。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任天,阿阳的存在也让她非常不安。但是翻看他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是针对任天的。说他与摩羯座有关系也过于牵强,听说他这次就是去巡视分公司,拿回一个打火机在情理之内。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阿阳将齐瑞祥送去医院后,没有回家,而是回到恒星的办公室。他先是径直都到那个抽屉前,拿出打火机,在打火的地方一按,打火机立刻裂成两半,一个黑色的U盘露出来。
他松了口气,今天一听齐哥家的人捣乱到他办公室就一直不安,担心重要的物件被拿走。他转身打开电脑,调出今天摄像记录。齐哥家的那个女人从进来到出去好像都没什么异常,虽然翻过那个抽屉,但是没有动什么。看到后来,他有些疲倦了,正想关掉,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突然闯进来,好像往地上扔了什么,马上就走了。
他的神色立刻严峻起来,反复看了几遍录像,起身跑到她丢东西的地方翻找,但是办公室太乱了,他翻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而且堆在一起的东西来自什么地方的都有,他根本不能判断多出来的是什么。他低咒一声,往纸堆小山一踹,纸张瞬间漫天飞舞。
“小贱人!”他神色阴厉。突然想到今天的调查结果,竟然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本来还没想那么快出手,因为副总想要的是逐个击破,黎总也没有特别提到她。但是她自己主动找事,就不要怪他了!”
孔子西一直闭着眼睛沉思,直到食物的香味钻入鼻尖,她一怔,才发现大厅里灯火通明,饭桌上摆着好几盘小菜。容易解下围裙,讨好地冲她招招手。
她迟疑了一下,举步上前。
“随便做了几道菜,来尝尝味道。”容易帮她挪出椅子,然后将筷子递给她,自己则乖乖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她傻笑。
孔子西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小菜上面。菜的卖相不错,闻起来也很香,她小心尝了一口,味蕾的极度满足让她突然水眸圆睁,泛起一片波澜。转头对上笑眯眯的桃花眼,她平复下心情,淡淡道:“还不错。”
“夫子美人喜欢就好。”容易嘴角一翘,没有像平时一样凑上去,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递上一张纸巾。
容易这样,孔子西反而心有不安,想着他做这么一桌菜来讨好她也不容易,遂将一盘菜推到他面前,轻声道:“你也一起吃。”
容易头一歪,眼睛闪闪发亮,撒娇道:“可是只有一双筷子。”
“……那我不吃了,我把筷子洗好给你。”
“啊,我错了!虽然没有筷子了,但是还有别的。”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叉子,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着。
“不饿的话就去睡觉,不用特意招待我。”她认真道。
“舍不得啊,难得有机会看夫子美人品尝我做的东西,”他含笑道,“真想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噗!”孔子西站起来止不住咳嗽,满脸通红。
他连忙上前帮她顺背。
在孔子西快要平复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的背好了吗?要不要再帮你按摩一下?”
“咳咳咳!”孔子西这下不仅脸红,连眼睛都红了。她推开容易,水眸一瞪,“你玩够了没有?
“玩什么?”他无辜地眨眨眼,优雅地后退半步,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躬了下身,拾起她的手背落下一吻,“夫子美人,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我的真心。晚安。”
“等一下。”孔子西突然道,“你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容易眨眨眼,走到沙发旁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笑道:“当然不。”
孔子西恍惚了一下,走到他对面站住,隔着茶几,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她不得不承认,某人真的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换掉这双眼睛,他顶多是一个小帅哥,但是偏偏这双眼睛好像汇集了天下最璀璨的星芒,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它们身上,从而忽略了其他不足。
极端自信、极端张狂,她却好像蛰伏在他投射出的阴影里,不敢挪动半步,怕被刺目的亮灼伤。
“你跟恒星有什么关系?”虽然唐少暗示的是陶臻,但是陶臻显然不具备直接接纳新人的魄力。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她只会想到眼前这个男人。
容易闻言嘴角弯起,眼角溢出明亮的光,“为什么现在才问?”
“以前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她的嗓音低软,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但是好像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我是恒星的老大,通俗的说法是总裁,英文称呼是CEO,染上浪漫主义色彩之后就是众星之首太阳,为了同国际接轨最后统称Sun。”他笑得灿烂如天边彩霞,看到孔子西一瞬间的僵硬,更是嘴角咧到眼角,“不过,已经被架空了。”
孔子西明白“架空”这个词的含义,现在整个恒星都在副总的控制下,Sun是对外的招牌,副总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但是,她真的很难将娱乐界龙头企业恒星的大boss和某人联系到一起,只以为他是某个上层领导家的孩子。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Sun为什么会被架空,他虽然显得比同龄人老道,但毕竟还是年轻,副总陶凌芝据说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陶……姓陶?她的心轻轻一跳,那陶臻和她是……副总和黎总有恩怨……傻瓜和笨蛋又吵架了……
难怪,陶臻会那样说她,不管是权势在握的副总儿子还是被架空的Sun相比,她确实都是不折不扣的穷人。陶臻只是陈述事实,她却是真的自卑。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卑的?哦,是在阿大去世之后,失去的强大的保护伞,马上又与老二分道扬镳,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形形色色的世界。她很快学会伪装,学会如何与人打交道,但是再也没有两双手在背后默默支撑她,好像一个人漂浮在真空之中,空落落无所依靠……
突然,眼前多出一大片阴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脑袋重重搁在她的脖颈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低沉的男声中带着丝丝魅惑,道:“夫子美人,真的可以好好考虑,现在世界上又会做菜又可以宠你宠得没有下限的绝世好男人只有我了。”
她全身僵直,好像是极热,又好像是极冷,一颗心被攥紧、放松、攥紧……怔愣间,水眸剧烈波动,两行清泪不自觉滑了下来。
容易伸出舌头舔过她的眼泪,她一惊,猛地推开他,跑进最近的房间,沿着缓缓门蹲下。两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容易看着关上的门,慢慢舔过嘴唇,口中充溢着淡淡的咸涩,眼底闪过莫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