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警察局,一个女警员陪在她身边,见她醒来显得非常高兴。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昨天真是太勇敢了,我在下面看得都心惊胆战。”
孔子西微微一笑。手臂已经被重新包扎了,除了有点无力其他都还好。令她略微尴尬的是她一身的衣服。“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清洗一下。”
女警指了一个方向,并表示要陪她去,被她谢绝了。
裙子被她夹在化妆箱底,她抖了抖换上,再把一身童装折好准备晚上偷偷还了。然后一边充电一边打开手机,发现满满的未接电话,她便群发一条“我没事,不用担心”的短信给这些人。
女警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又巴拉巴拉地讲开了,“那个小男孩的母亲看起来很有钱,把他骂了一顿领走了,不过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你,说会好好感谢你……门口等了一堆记者说要采访你,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孔子西一一应下,趁女警去给她倒水的时候,留了张纸条,自己翻墙跑了。
今天是三十强新人拍户外宣传照的日子,地点定在上海郊区的明湖度假山庄。孔子西没有跟上大队伍,只好自己打的过去。
到的时候自然又引发了李静的大牢骚,不过她看到孔子西手臂上的绷带马上息声,改用眼神逼问孔子西到底为什么迟到。
任天担忧地小声问:“你昨天……咳,你手怎么了?”
一听到“昨天”二字,孔子西的脸色变得诡异,一个凉凉的小眼神飞过去,任天摸摸鼻子不吭气了。
这次主要拍的是集体宣传照,妆容干净明丽即可,孔子西就把重心放在他们的发型上,重中之重是唯一的女性李静的发型。
“你的手怎么了?”给丁甲做发型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问。
孔子西一愣,目光下意识地落到缠满绷带的小臂上,暗想这样太明显,还是拿件外套遮一下吧。
丁甲见她半天没理自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一股气憋在心口闷闷的疼。他略带讽刺地说:“怎么?讨厌得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不是,我,”孔子西组织了一下语言,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昨天出了点意外,手臂被划破了,但是没什么问题,还是非常灵活。”说着,还特意扭动手臂证实自己的话。
丁甲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解释得太多了,尴尬地别开脑袋。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的态度。”丁甲过了半天才缓缓说,“我现在已经不算是你的负担了不是吗?”
孔子西越发不自然,脸上勉强维持着平常的微笑,柔声道:“你今天状态不错,拍摄时多掌握角度效果会更好。”
丁甲无谓地笑。
这时候刘星带着耿媛媛走过来。刘星冷着脸不说话,耿媛媛习惯性的抛了个媚眼给丁甲,然后笑着对孔子西说:“阿西,一直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你的手……”
“没事,”孔子西微微一笑,“你们有事吗?”
耿媛媛看了一眼刘星,无奈笑道:“刘星淡粉色的胭脂刚好没有了,你也知道,她这人不善于跟别人打交道,我只好自己腆着脸来求你这个老同学了。”
孔子西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一阵水波后归于平静。她静静地看着耿媛媛,耿媛媛神色平常,眸中带笑。她转而把目光落在刘星身上,刘星也冷冷盯着她。
“可以,”她淡淡扬唇,“就在这里上妆吧,省得还要缺唇膏眼影什么的。”
刘星冷笑,不反驳,就地开始给耿媛媛上妆。
这只是一段插曲,上午的拍摄很快过去。
三人回来的时候,孔子西已经领好四份盒饭坐在原地对他们盈盈笑着。
“辛苦了。”她把盒饭一一递上。
三人也习惯性地接过,旁边的姚倩看了气不打一处来,冲自己的造型师骂道:“你个自私鬼,就不懂帮我拿饭吗?好菜都被人抢光了!”
这个造型师估计平时受多了姚倩的气,不冷不热地说:“我是造型师不是你的经纪人更不是你的助理,你还真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了。羡慕?羡慕你别在我这里混去找她啊,听说她是你同学,虽然关系不怎么样是吧。”
姚倩立刻回骂过去,但是骂了什么三人没再注意听了。他们惭愧地发现,不仅是造型,似乎所有的事孔子西都为他们一一做好,他们除了表演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和担忧。
“你们快吃,吃完好好休息,下午天气比较热,你们需要养精蓄锐。”孔子西认真地嘱咐。
下午拍摄前,孔子西又抱了三罐绿豆汁来,每罐都插好吸管。他们都默默地接过,一副思考者的严肃模样。她见怪不怪,回头摆弄起化妆品。“李静,你先来。”
李静肤色偏黄,用的一直是淡粉色的胭脂。不用变发型,孔子西很快画好她的妆。
拍摄正常进行。
三点过后,日头渐渐弱了,相比其他因烈日暴晒而略微脱水的人,李静一直很有精神,可是渐渐地,她的脸开始发痒。特别去注意好像不是很痒,可是一分神,那痒意又一点点爬上来。
休息的时候她把情况跟孔子西说了,孔子西立刻敏感地想到那个胭脂,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为她重新上妆,只好安慰她说先挺过去,等拍摄结束再仔细看看。
李静不知为何格外听话,一句牢骚也没有发,默默地去拍摄了。
然而,李静还是没有挺到拍摄结束,半个小时过后,她的脸不仅越发的痒还红肿起来,整张脸都变形了。
“怎么办?我是不是毁容了?”她死死地抓住孔子西,眼泪扑簌扑簌下掉,因为嘴巴发肿声音也变得瓮瓮的。
孔子西死死咬住唇,目光冰冷地看向刘星。耿媛媛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容一顿,也看向刘星。刘星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用口型做出:我问心无愧。
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静的脸有越发严重的倾向,后天就是二十强比赛了。
她掏出手机要拨120,节目组的负责人突然冲过来让她挂掉电话。
“上次的事情已经给恒星带来很坏的影响,好不容易摆平,不能因为李静的事再起波澜。”
“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孔子西语中含怒。
负责人脾气不怎么好,平时和孔子西关系也一般,现在见一个小小的候补造型师都敢对自己大小声,便讽刺道:“为什么别人没事就李静出事,归结到底就是你的过错,上次任天……哈,对了,任天也是你负责的,你看,次次都是你这里出问题,真怀疑你是不是派来恒星的间谍,专门来搞破坏的!”
这句话说得非常严重了,任天和丁甲听不过去,想上前却被孔子西挡住了。
孔子西神色沉静,甚至嘴角带了极小极小的弧度,她晃了晃手机说道:“您的话我录下来了,等新人选拔结束之后我会传给董事会,让他们来评评理,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来稿破坏了,也看看手下的人是怎么对待新人的。”
负责人脸色一变,想抢手机,孔子西迅速退后转身,他就被丁甲和任天一起拦住了。
“你们,好,好得很!都给我等着!”他扔下狠话气冲冲地走了。
“很抱歉,连累你们了。”孔子西对他们歉意一笑,他们默契地没有吭声,只默默看着她。
“看吧,劣质化妆品就是不能乱用,后果,啧啧,太惨烈了。”姚倩踱到李静身边对着她的耳朵说,声音却大到附近的人都听得到。
要说孔子西用的是劣质化妆品也是李静喊出来了,现在有人用这说事,李静心里也堵得难受。若是平时,她必然骂回去,不仅骂回去还要骂孔子西。但是今天一直看着孔子西为他们三个忙进忙出,事事打点,声声叮嘱,她就觉得像是什么堵在咽喉,讲不出话,只能哭,拼命哭,用哭来发泄她所有的委屈。
孔子西的眼底泛起一阵阵波澜,她上前要背起李静,被任天拦下,任天对她轻笑:“你这小身子板哪里背得动人,我来吧。我姐就是开私人诊所的,去她那里。”
孔子西抿着嘴不说话,只点点头,转向丁甲想说让他先走,丁甲却先一步跑出去,一边跑一边说:“我去拦车,你们赶紧带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