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汪总这样羞辱过我的人,想用一顿饭来打发我对他的愤恨,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下了班,冲回出租屋,我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想出对策。
一,我绝对不会去赴宴,但我必须找到不去的理由,而且是别人不能再打电话来催我过去的理由;
二,我要找个有能力的人来代替我去,这个人主要的任务就是替我,这个脑细胞欠缺的家伙好好招待招待那个恶心的汪总。
三,就是一定不要让介云为难。
“哎呦……我胃疼……”这是我解决第一个难题的办法,我告诉介云,自从在山庄惹了气,我的胃就一直不舒服,而现在不止是不舒服,是疼得很。“我,我,我在诊所打点滴呢……”我虚弱地哼呀着。
“就你这口条还撒谎,难道你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是会结巴的吗?”怎么刚起了个前奏就会被揭穿?我心悲凉。
这个可恶的介云!我暗中对揭露我的介云咬牙切齿,表面还是讨好地说道,“哪有呢,我是真的胃疼。哎呦!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
“你只要没死就得来。”
我很确定,介云这个可恶的巫婆,绝对是从南极的冰川里跑出来的,要不然哪能说出如此极寒的话来。
“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去的。”见计划的第一步被介云终结,我实话实说地与介云摊了牌。
“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能与汪总这样的人来往,就算是李总以后都要给咱们三分薄面,更何况汪总明确说是向你赔罪的,你想想如果你得罪了他,会是怎样的后果?”
我知道介云之于我的规劝,是出于从中渔利的想法出发的,根本没有一丝为我着想的目的。现在,权利与金钱是全世界人民的公敌,也是全世界人民的最爱,这样矛盾又统一的思想,就像这个地球上的土与水一样不可分割,我为难地长叹一声。
“你放心,就算我不去,也不会得罪到汪总的。而且只会让他更满意。”说到更满意这三个字时,我加重了语气,一是为了安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介云;二是因为想到了我的完美报复计划而感到欢欣鼓舞。
“哼……真是不知好歹。”介云撂了电话,气愤地语音仍环绕在我耳畔,我全当不知地甩了甩长发,仿佛摆脱了一切困扰般地兴奋。
如果用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观看,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富翁,或者是时间上的富翁;或者是情义上的富翁;或者是计谋上的富翁;或者是信誉上的富翁;……当然也有普遍意义上的金钱的富翁。可我今天所要指派的女主角,却是一位慷慨承诺的富翁。
现在的人说自己慷慨的人很多,随便做承诺的人也很多,但真正能实现慷慨承诺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人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个贫穷到虚无的乞丐。
“喂,是小王吧?”电话接通后,我难免忐忑地细问了句。
“你才是小王八呢,你们全家都是小王八……”
这个接电话的人,实际上要比我大上十岁,不过,当初相识时,她始终不肯让我与吴耽叫她姐,只让我们称呼她小王。她说,她既然当不了大王,至少也要当个小王。更何况,按顺序说,皇上是大王,那她这个小王至少也算是个皇后,或者女王。谁知,今天我称呼她小王,反倒换来她的一通咒骂。
“王淑芬,是我……”我被她骂得窝火,又不好发作,只好卑劣地喊她最不喜欢的名字。
果不其然,小王立马换了态度,恶劣地冷哼了声,旋即语气又改为了热情且带着点不耐烦。
“哟,是应惜呀,我还以为吴耽那小子挂了以后,你也不活了呢,原来还能知道给我打电话呀?”小王的铁嘴比介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是甘拜下风,她说什么我只能当做没听到,或者只捡有用的听。
“我死之前一定告诉你,免得你会因为许诺没有在此生实现而生不如死。”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小时内,听到两个人谈论到我死的事情。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小王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这正合我的胃口,与她说话从来不绕弯子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于是,我把我与汪总的过节,以及她赴宴所需要达到的目的一并告诉给了她,至于操作的细节部分,则需要她临时发挥。
小王闻言沉默了许久。甚至使我以为她要变卦,也要准备把承诺当儿戏了。
说起当初小王对我的承诺,还是在我与吴耽认识她的第三个晚上。我与吴耽出外散步归来。在路过她家的房门时闻到了煤气味,虽然气味不是很重,但还是引起了我与吴耽的警觉。最后,因为我们的警觉而救了独自在家,被泄露的煤气熏晕的小王一条命。
在小王被救醒后,她不肯向她看不上眼的吴耽承诺,只对着守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我做了承诺,那神情简直同向青蛙许愿的金球公主一模一样。
“给个痛快话。”眼见精心布置的计划马上就要泡汤,我毫不客气地要求小王立即给我个答复。
小王沉默着,过了半响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说,你说去见汪总这样的金主……我该穿什么好呢?”
我被这个白痴问题问得几欲崩溃,哭笑不得地劝道。
“小王,我最亲爱的妹妹,你穿什么都那么漂亮,不用考虑这么久吧?”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大都以为漂亮的外表可以解决一切,这个思想要怎样才能从她们的脑袋里剔除?“哎……”我慨然长叹,“何以解忧,唯有包装!你的衣服你做主,这个我就不替你考虑了。老锦华餐馆,今天晚上六点半,记得要准时哦!”
“嗯,好,不过,这次我就不收费了,下次可不行的哦。”
“嗯,我知道。”对于从事皮肉生涯的小王,世间万物只用钱一个字就能代替,也能用钱一项事物全部包括在内。在小王的眼里,钱,其大无多,其小无少。甚至我敢打包票,只要这次的任务完成,她的承诺得以兑现,那么下次我再求她,除非我选择大出血,否则,绝不可能求得动她。
“嗯,那就好。”小王说完便迅速撂下了电话。不用猜我也知道,她的衣柜又要遭到彻底翻查了,因为她必须每时每刻都要精心地装饰她的本钱,好能吸引到更多会行走的钞票。
虽然,小王每天穿金戴银,吃穿用度是我无法企及的。但我一点也不羡慕她。
就像当初,我与吴耽租住在东屋,加上在客厅里的四个女孩,和另外两个租住在我与吴耽对面屋子里的女孩,还要算上住在西屋里的房东,总共九个人合住在一栋房子里,而小王一个人就住在我们对门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里一样,我从未对她奢华的生活有过什么嫉妒之心。因为,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用她的血泪堆成的,就连她如今对金钱的崇拜也是在地狱里领悟到的。
本来尚好的心情,在与小王通话后,完全变成了虚无。
可怜人对上可怜的人,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境,我真的很好奇,但,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可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