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忐忑与高强出行。因为贫富与阅历的限制,所以我极担心自己会在无意间闹出什么不好的笑话来,因此在他的面前我总是局促不安。究其根本并不是我有多在乎他,而是我的自卑心与自尊心在同时作祟。
精灵豆先生带着我一路来到了西德咖啡馆,很自然地推开那扇模仿高雅的门走了进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豆子闪身进了咖啡馆后,却是节节退后,几乎要落荒而逃。
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咖啡馆的存在。在邻居王姨的嘴里,那里消费惊人灯光幽暗,而在幽暗中还有更加幽暗的包厢存在。按王姨的话说,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人,会在那里做出见不得人的事……
而在我幼小的心里,大人的话是绝对的真理。依此而论,我总结出来的就是,咖啡馆绝对不是我该进的地儿。
直到长大后,我有了辨别心,才赫然发现,咖啡馆并不象王姨嘴里说得那般恐怖,但恶劣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尤其,是在晚上,我是没办法踏进咖啡馆里去的。虽然它的外表是那么的高贵优雅,时而还会有幽香飘出,而且灯火也并不十分幽暗。
“应惜,进来呀……”精灵豆先生见我迟迟不肯进去,忙推开门招呼几乎要落跑的我。
“我,我,我不进……”我一紧张便会有些口吃,这时,我这个毛病更明显了。连着说了三个我,倒把从门里走出来,作势要拉我进去的精灵豆先生逗笑了。
“应惜,你怕什么?”精灵豆先生说着,把手放在我的后背心上,用了力道示意我跟他进去。可我死活也不肯,连连后退着,可嘴里却不甘示弱地嘟囔着。
“这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现在饿得厉害,这地方又喂不饱人。”
我推搡着精灵豆先生,肉疼地捂着我那仅有几两银子的包包。
我已经计划了好久,打算请精灵豆先生一顿饭食,权当做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付出。因为,在我的眼里,朋友之间贵乎平等,如他一头倒的付出是我不想要的,也是我不该要的。今天恰逢这个好机会,身边又没有旁人,我请他即理所当然,又省去请其他不必要人的开销,所以,我很乐意这么干。
“我们……我们去吃麻辣烫加米糕、烤肠吧,绝对的美味,而且,我请客。”我很认真地邀请着他。眼光却顺着飘来的烤肉香味不由自主地瞟向,位于西德咖啡馆不远处街对面的巴西烤肉自助餐厅。
据说那里的烤肉很好吃,可惜,现在的我也只能是听说……
精灵豆先生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呵呵笑着拉了我就走。我见他拉着我直奔巴西烤肉自助餐厅而去,急得直跺脚,后悔得恨不能立时把出卖我的眼珠子剜掉。要知道那里的消费要比麻辣烫贵了可不止一倍,他这是想喝我的血呀!
眼见请精灵豆先生吃烤肉是势在必行,我狠狠地闭上了眼。好!我认了!打定主意,我怀着英勇赴义般的心,又止不住地惴惴不安,咬着牙跟着精灵豆先生走进了巴西烤肉自助餐厅。
进入餐厅后,我却开始有些同意精灵豆先生的决定了。至少在吃货的眼里,面对美食是可以时不时地放纵一下自己的。
我被满目的美食诱惑着,使得饥饿打劫了我的心。我什么也不顾地拿了自助餐盘,雀跃得象是进了山里采蘑菇的小姑娘,左一朵、右一块,忙不迭地采摘着。而精灵豆先生却是什么也不拿地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接着便出去了。
我找了个紧挨窗口的位置坐下,狼吞虎咽中抬头瞄着走出巴西烤肉自助餐厅的精灵豆先生。只见他如同一颗跳跃着的豆子般,蹦跳着跑进了西德咖啡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咖啡馆里拿了什么东西,又走回了我所在的自助餐厅。
在餐厅门口,精灵豆先生被迎宾毫不客气地拦住了,我见他解释了好一阵子才被放进来。
等到他来到我近前,我才注意到,他手里端着的是一杯咖啡,与一个高级玻璃杯盛着的冰点。
“你去西德就为了买这个吗?这里也有的呀?”我从如山的食物中抬起头,指了指我左手边放着的一小碟冰点,心里很奇怪这个人多余的举动。
“那怎么能一样?这两样可是西德的招牌,你尝尝再下定论……”精灵豆先生说着把咖啡与冰点推向我,象一颗等待发芽的豆子般,用了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拿起来尝了尝。
“我说过,庆祝,就应该是冷热的交替,苦与甜的交融……”精灵豆先生见我开始品尝,又赶紧补充了句。
我听了精灵豆先生的话,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却也很是感动。
以前,我与吴耽在一起,都是我把饭菜摆到他面前,他则象个大爷似的拿了筷子来吃,而且还要时不时地提出一些意见,来指导我以后的注意事项。而今却有人跑来跑去地细心为我,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好……”我带着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里,挑着眉尝了一口冰点,又喝了口热咖啡。只可惜刚才的一通狼吞虎咽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味蕾,除了冰点的一丝凉意,加上喝得太急,被热咖啡烫到了嘴外,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庆祝的滋味。我很抱歉地向着等待我回答的精灵豆先生笑了笑,“唔……很……不错!”
我看得出精灵豆先生的主旨,他只是要去做这件事情,至于做完后结果如何,他很明了自己不能主导,所以,也并不在意。见到我抱歉的微笑,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了事。
我见他并没有因此而表露出失望,或者暴怒那一类的情绪,高兴地放松了心情,继续了愉快地吃喝。
我忽然瞥见精灵豆先生在自助餐盘里,仅有的那几样食物中,还要挑三拣四、细嚼品评……
精灵豆先生这时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咱们不但要吃饱,更要吃好,吃东西是一种舌尖上的幸福,而不是……”说到这,精灵豆先生忽然不说了。
我想我的自尊心也被饥饿打劫了,我毫不不在意他的言辞,报着无所谓的态度,继续着我的饕鬀。
我用了餐厅老板见了都得哭的食量吃了个饱,又不顾酒后无品的习性,解渴地喝两大杯冰镇啤酒。吃饱喝足后,趁着精灵豆先生不注意,跑去吧台结账,结果却被告知帐结完了。
出了巴西烤肉自助餐厅的门,走出不远,我便拉住了精灵豆先生。“我想跟你AA制……”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小,精灵豆先生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跟你AA制!”我把声音放大,心里念着那几十块钱,带着疼地喊着。
“噢,不用,说好是为了庆祝的,所以,我请你……”精灵豆先生面容和蔼,带着点逗趣的神色对我劝慰着。
“这怎么可以?你已经请了我许久的客了,这次应该我请你才对……”我肉疼地摸了摸干瘪的包包。“本来想今天请你的,不过……等我开了资再请你吧……”虽然,我要因此而吃上好多天的泡面,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继续说到,“今天,咱们就AA制吧……”虽然,我还要为此而吃上好几天的泡面,当然,这句话依然还是心里的潜台词。
“噢……是这样呀……”精灵豆先生拍着脑门,仿若恍然大悟地长噢了声,“这好办。正好,我有几件衣服,有的扣子掉了,有的开线了。咱们也不用AA制,也不用你请我。就算你帮我缝缝补补,我请你吃饭,咱们两讫好吗?”
我与精灵豆先生个头相仿,几乎是与他平视着说话。我可以很轻易地看到他的豆豆眼,并从中读取到稍纵即逝的讯息。我很确定精灵豆先生眼里的真诚。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一丝虚假,就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与体谅我,感激地低头轻嗯了声。
“可是,还有以前的零食呢?”我不依不饶地翻着旧账。也不知道是打算为难他,还是打算为难自己。
“应惜,不要算得那么清好么?”高强也被我闹得有点挠头,琢磨着不知该如何劝我才好,“要不,要不……”精灵豆先生眨巴着黑亮亮的豆豆眼,邹着他的豆豆鼻仔细地考虑着,连说了好几声要不,最后还是没往下说。
“要不,我帮你洗衣服吧,你把衣服送来给我,我洗完你再拿回去……洗衣服我驾轻就熟,以前吴耽的衣服都是我洗,尤其是他最喜欢穿白衬衫,难为了我好久,后来,我找了个配方,用84加洗衣粉泡15分钟左右,然后轻轻一搓,白衬衫就会洁白如新。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样洗过的衣服不太耐穿……”我毫无心机又头脑发热,絮絮叨叨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精灵豆先生的脸色。
“吴耽是谁?”精灵豆先生忽然打断了我,脸色平静地问我到。
“吴耽?!”我被他问得呆住了,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你自己说的……”我的糊涂把严肃的精灵豆先生逗得扑哧一声笑了,“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噢,呵呵,记得……”我不断地抓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当然记得……”
“记得什么?”精灵豆先生好笑地追问着。
“哦!我说到哪了?”我苦恼地拍了拍头,真的是记不清之前我都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刚才喝的那两杯冰镇啤酒开始作怪了,我犯愁地嘀咕着,“对了,我说到洗衣服了……”
“算了……”精灵豆先生发现了我的呆滞与语无伦次,首先牵了我的手劝道,“咱们可以慢慢想,慢慢说,不过,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你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可是怎么有汗呀?”我甩开精灵豆先生牵住我的手,高声地抗议着,我酒后无品的行为立即暴露了出来,“还有,你还没说你是为了什么而庆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