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顾城
……
这几天程北河的话越来越少,尽管每一次都让叶知秋不要担心,可是那语气中怎么都藏不住的倦怠如何能让人放心。于是叶知秋决心去一趟程公馆,事情皆因她而起,她又怎么能让程北河一个人去抗。|
叶知秋打定了注意,就准备让叶靖送他去一趟,熟料这个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他才是待嫁小新娘的叶靖,竟然先她一步登门求助。
叶知秋一瞧见他的笑脸,就知道这货准没好事:"说吧,怎么了。"她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
"嘿嘿,姐。"叶靖凑到她的身边,高高的个子偏偏曲了腿,把头搁在叶知秋的肩膀上撒娇:"姐,你可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啦!"
听着一大男孩冲自己撒娇,叶知秋不免有些恶寒:"有屁你倒是放啊!"挣开他,赶紧躲到一旁,生怕他又无尾熊附体。
"那家伙订的婚纱礼服到了,闹着让我去帮她选。"叶靖摊摊手,有些无可奈何,"我这么懒,哪里有功夫陪她慢慢选呀!"
他不说,叶知秋还真想不到问:"你没功夫?那你告诉我你天天窝在家里干什么,孵小鸡么?"
"哎呀,他们家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只要那天出现就行了。"他双手插袋,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叶靖!到底是不是你结婚啊!你要这么不想和宁宁结婚,就趁早放过人家好不好!"他这样的态度竟叫叶知秋气不打一处来。
叶靖斜了一眼叶知秋,撇撇嘴回道:"是她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嫁,我纯当做好事才收了她的好不好!"
"你......"
"哎呀,您老这么义愤填膺的干什么,你跟不跟我去嘛,你帮她选,我就轻松啦!"叶靖又堆了一脸笑凑到叶知秋面前晃荡。
尽管无奈,但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哼哼了两声,算是答应:"选好,你要送我去一趟程公馆。"
叶靖"噢哟"了一声,嘻皮笑脸地揶揄道:"这才几天不见就忍不住上门了呀!"
叶知秋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再不愿理这个白痴弟弟。
到了萧家,萧家的佣人见到跟在叶靖身后的叶知秋,统统低下头回避掉目光。萧佑宁的衣帽间里堆满了各式婚纱和礼服,这些全是她喜欢的,爱女心切的萧伯父就全部订做了送她,但真的要在婚礼那天穿,这么多她哪里穿的过来,于是她就想着让叶靖再来挑一挑。
来之前打了电话通知,如今萧夫人正在萧佑宁的衣帽间帮她整理这些衣服,见到他们来了,态度虽说不上亲切,但也不至于太冷淡,只是抬头象征性地笑笑说:"你们来了啊。"
听见动静的萧佑宁旋身从更衣室里奔出来,她拖着长长的裙摆,一头扑进叶靖的怀里,蹭了半天才放过他,后退一步,盈盈地望着他:"靖哥哥,这件好看么?"她一脸期待的等着叶靖的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萧夫人在这,叶靖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他围着萧佑宁转了一圈,拈起浅粉色晚礼服腰间的珠串道:"这是啥?"
萧佑宁歪着脑袋思索片刻,问道:"靖哥哥不喜欢么?可是宁宁觉得很好看呀。"
叶靖皱皱眉,戳着她的脑袋道:"你就不能穿的简单一点么。"
"为什么呀....."萧佑宁有些委屈。
"我怕你穿的太复杂,婚礼那天摔跤啊笨蛋!"
叶靖拔高了几分声音,萧夫人的脸色微微一滞,片刻又恢复正常,她站起身说道:"既然来了,你们就帮宁宁选选吧,我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眼光了。"
萧夫人意味深长的凝了叶知秋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兀自叹息一声便出去了。
萧夫人出去后,叶靖往沙发上一靠,大大咧咧地对叶知秋说:"姐,一切就交给你了。"
"靖哥哥你不帮宁宁挑么?"萧佑宁瘪瘪嘴,精巧的脸蛋皱起来,小鹿似的双眸泫然欲泣。
叶知秋见状连忙挽了她的手去挑婚纱,哄着她"我们先挑,好了再穿给叶靖做决定,好不好?"
男人都期待着女人披上婚纱的模样,可又有几个会耐着心陪着未来妻子试过一家家店,试过几十甚至上百套的婚纱。原本的期待,在一声声的"好看么","这件怎么样","这两件哪件好"里消磨殆尽,空留连天的哈欠。
那些有耐心陪着未来妻子一件件试,哪怕试个几天都不会觉得无趣又疲惫的男人,叶知秋怎么都不会想到叶靖竟是其中一个。他虽然嘴上嚷嚷着各种不厌其烦,但到底还是坚持着看完了萧佑宁试的婚纱礼服,虽然有些评价很毒舌很伤人,可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全部乐在其中。
去程公馆的路上,叶知秋好奇地打量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弟弟,问道:"你一个人足够了,干嘛还要叫上我一起呢。"大量的婚纱礼服中,叶知秋只是排除掉一些,萧佑宁最终穿给他看,并要他做决定的仍不是少数,不是嫌麻烦的么,怎么反倒兴致勃勃了起来。
叶靖难得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更是罕见的郑重回道:"你说的,既然决定娶她,那就对她好一点吧。"
叶知秋颔首笑笑,伸出手摸了摸叶靖的脑袋,乐道:"真是开窍了啊。"
"你把我帅气的发型都搞乱了!"叶靖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心里有个人正一点点被深埋。
到了程公馆,叶知秋打了个电话给程北河,知道她就在门口,他明显怔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悦,却仍是出门来接她。
"要我陪你一起去么?"知道姐姐这番来是要跟程北河一起面对程帆,叶靖有些担忧,毕竟程帆可不像萧家人那样好说话,况且自家姐姐的事影响实在是有点大,沸沸扬扬闹了好几个月才被新的八卦压下去。
叶知秋笑着摇摇头,然后下了车,迎向了走过来的程北河。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张开手臂想要抱他。
"你为什么要来!"程北河生硬的质问让叶知秋的动作一下僵住。
她缓缓放下手,打量着他脸上浓重的疲色,目光坚定地说:"我来帮你。"
"不需要。"程北河断然拒绝,片刻声音又放柔,他轻抚着叶知秋的脸颊,说,"放心,一切有我。"
"你总说一切有你,那我呢?有苦有难,我们不是应该一起面对么?你连一个和你站在一起的机会都不给我么?"
程北河没有说话,叶知秋有些心疼地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膛,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你不要把我一直护在你的身后好不好?因我而起的事,难道我不应该站出来面对么?"
程北河推开她,眸色如夜下的湖水,沉暗不可透:"你来,事情只会更糟。"他的语气又硬了起来,冷冷地叫叶知秋有些寒心。
"到底怎么了?"她不死心地问。
"没怎么,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好么。"原来他不是来接她进去,而是要拦住她,不让她去参与。
正在叶知秋心酸难耐的时候,一个更加冰冷的声音越了过来:"大少爷,老爷请叶小姐进去。"
叶知秋望了过去,一名穿着得体地中年男人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脸死寂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