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象牙塔,纯白的校园,懵懂的小感情,青葱的岁月。时光的长河里,镌刻之深的,往往都是可以信手拈来的,亦或是连自己都不知觉,未曾留意的。
长椅上躺着的少年留着利落的平头,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西裤,脚下一双黑色的皮鞋,松着的领带藏在黑色白边的毛背心里,合体的校服让他的身材越发的临风倜傥。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花园的长椅上沉沉地睡着,阳光溜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白皙俊俏的脸上,让他的皮肤一眼望去更加莹润透彻,浓黑的眉、长而卷的睫毛、细巧的鼻子、纤薄的唇,这样柔美俏丽的脸蛋却是一个少年的。
远离冬天的风,带来春天的气息,轻柔地拂过少年的脸庞,像是一枚轻柔的吻,让少年在睡梦中翘起了嘴角,红霞也飞上了双颊。
如此静谧,如此美好,让在花园里闲逛的另一个少年怔在原地,他看着躺在长椅上熟睡的人,心中蓦地泛起一片涟漪,目光也变得柔和而痴迷。
“天……”叶靖望着长椅上的少年,轻轻地唤出了声,下一秒,他猛然惊醒。
那静谧的午后早已化作无边的黑夜,叶靖看了看手机:“还有四天……”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无声苦笑。
闭上眼,那个午后,那个少年,那样隐秘的吻,又开始在他的脑海里连成一片……
“叶靖,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面前的少女束着一丝不苟的马尾辫,小巧精致的脸上满是悲凉。
“就是不喜欢啊。”叶靖掸了掸校服,然后满不在乎地插着口袋,撇嘴看她。
“那你喜欢谁?”
“要你管啊!”叶靖不耐烦地撞开挡路的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等!”少女忽然拉住叶靖的胳膊,低着头像是在酝酿什么,半天才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我看见了。”
叶靖毫不留情地拂开少女的手,冷冷地开口:“你看见什么了?”
少女看见他的脸色微变,心中一凉,低下头缓缓地摇头,她不能说,也后悔问了,她害怕他的答案。
“你说不说?”
少女低着头喃声道:“没什么。我回教室了。”
说着她逃也似地旋身离开。
叶靖看着她的纤瘦娇小的背影,暗骂一声:“有病!”
但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她真的看见了什么,而那应该就是花园中的那个隐秘的吻。
蓦地叶靖冲着她大喊:“萧佑宁,你给我站住!”
那天,她没有像从前那样听话的站住,也没有下了课就来他的教室外徘徊,更没有放学就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持续高中两年的事,在那天一件都没有再发生,并且今后也不会再发生。
黑暗中,叶靖躺在床上闭着眼,萧佑宁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庞也笑盈盈地出现。
大家只知道他和萧佑宁曾经在同一所高中就读,谁会知道有一个傻瓜喜欢了他两年,最后因为那个隐秘且不可告人的事而失魂落魄,以致真的失去清醒的头脑。
可是即便她变成一个傻呆呆地痴儿,在她内心深处却依然记得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不顾地喊他“靖哥哥”。
“真是傻瓜……”叶靖叹了一口气,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悲凉。
起初叶靖没有把萧佑宁对他的感情当一回事,所以压根不在乎她,也不屑向他人提及;之后他开始担心,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担心她会不会说出去,所以时刻戒备着她,更不会告诉别人他身边围绕着一个萧佑宁;最后他的担心烟消云散,萧佑宁也从他的身边消失,她乖乖地待在家里当傻子,再也没有人天天烦他,让他烦躁不安了,所以他愈发地将萧佑宁淡忘。
他与萧佑宁之间的交集,他只对一个人说过,这个人就是林温玄。当林温玄还不是林总,只是一个臣服于叶知秋的小男人时,当他还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一个被叶氏夫妇唾弃看不起的穷小子时,刚踏入大学校门的叶靖和林温玄把酒言欢了一场。
叶靖心疼姐姐、喜欢姐姐,自然也爱屋及乌地喜欢林温玄,总是在没人的时候乐呵呵地喊他姐夫,那天晚上两个人在林温玄的出租屋里喝得酩酊大醉。那个藏在他心中角落的事,也被酒气吹开了尘埃。
醒来之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件事以及那两个人原来一直藏在他心中最晦暗的角落中。直到如今,他才忽然想起来,原来他一直躲避的事,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既是真实存在的,也是不可磨灭的,并且那份感情至今都未曾消退。
他不想承认,他如何承认,那个少年连着那个静谧的午后原来在他心中是这样的根深蒂固。
如果不是那次的酒后吐真言,那么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可时光不会倒流,人心不能回头。叶靖找到了近来让他暴躁、颓唐的根源,却发现离岸越来越远,他只能选择在海里畅游至终点,或者放弃挣扎淹死作罢。
“傻瓜,你如果傻了以后不再记得我,那我就可以狠心了。”叶靖自言自语地说道,尔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如林温玄说的,他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欠了萧佑宁一辈子,只因为她看见了他的秘密,又带着他的秘密痴傻,痴傻了之后依然对他情有独钟。
他不爱她,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但不代表他对她没有愧疚,越是愧疚他就越想将她赶得远远的。他可以拒绝她,远离她,却不能践踏她的爱。他想象不出如果萧佑宁看到那段录像,看到她爱慕倾心的人,竟然和别的女人激荡缠绵到有些污秽不堪,她会怎么样?
“五天之内把叶知秋带来见我,那么所有的事都会和平解决,我不会伤害叶知秋,也不会把录像交到萧佑宁的手中,我甚至可以考虑放过叶家。”
这是林温玄的话,还有四天,叶靖犹豫摇摆着。如今能把叶知秋带出去的,除了叶氏夫妇、程北河,剩下来的就是他自己了。前三者死都不可能带叶知秋去见林温玄,那只有他了。
林温玄之前的种种手段,不过是想让叶靖相信,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让他们家不再宁静,他不仅可以毁了叶家,更可以让叶靖的心罪更深一步。
如今,林温玄再也等不了了,还有四天,四天以后叶知秋就要和程北河订婚,正式成为程北河的未婚妻,他们都相信,订婚之后很快就是结婚,叶家等不了那么久,也许四天以后的订婚会直接变成简单的结婚典礼。
叶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量着,他相信林温玄在10号之前见不到叶知秋,肯定会做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温玄说的,10号前见到叶知秋,不仅不会伤害她,还会放过叶家和旁人。
“我是不是该赌一把?”叶靖自问,下一秒他又开始摇头。
姐姐现在压根不想见林温玄,见到林温玄就跟要她命一般,见一面都是折磨,见一面就是痛苦,他怎么能把姐姐推入火坑。
或许他可以把这事告诉程北河,这个准姐夫,他总有办法能够解决。可是,他一想到程北河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他就害怕,他怕程北河问他个中原由,他怕他的小秘密被更多人知道。
“天呐!”叶靖蒙着头大吼一声。
忽然,萧佑宁那张精巧的笑脸跳进他的脑海,那纯净至极的笑容,竟然将他的忧思和顾虑涤荡一净。
“我不能拿你当赌注。”叶靖衡量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姐,我带你出去,就一定会保护你,把你安全地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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