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叶靖含糊地应了一声，浓烈的酒味也扑面而来。看着他醉醺醺地模样，想来是喝了不少酒。
我有些心疼地摸着这张俊俏的脸，无论在哪个时空，他都是那个飞扬不羁、潇洒可爱的叶靖，我能两度与他成为姐弟，实在是我的幸运。
虽然我跟叶靖从来都算不得亲姐弟，但我们的关系比那些同父同母的孩子要不知好多少倍。不管是我的记忆，还是镜秋的日记，我的弟弟——叶靖，真的从未变过，亦是唯一一个没有变化的人。
他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都依然乐呵呵地跟着我，他小的时候我保护他，等他长大了，就变成他保护我。虽然他有的时候还是会跟我捣乱，但大多数的情况下，坚定立场维护我、支持我的人，始终都是他。
我撩开他的刘海，看着他通红的脸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我原来的时空里，叶靖何须被人操控、利用，他应该有一条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他的人生本就该由他自己描画的。
我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头，他猛地呼出一口气，呓语道：“她好丑。”
额，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竟是来句“她好丑”，估计他偷偷见过那个医械公司的千金了我还真是太为他担心了，如果对方是个美女，恐怕他也会顺水推舟，乐上天的吧。
我有些忍俊不禁地起身，打算拿毛巾帮他擦把脸，结果刚起手，就被他一把抓住手，我只得重新坐在他的身边。
叶靖挪了一下身子，像小时候一样，抓着我的手，紧紧地贴着我，脸上的神色也安详了许多。我探手覆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忽然觉得好温馨，好像回到了以前，每次叶靖做恶梦的时候，都会这样粘着我。
“姐姐……”叶靖的身子动了动，蜷缩在我的腿边，将我的手也拉着覆他的脸颊上：“姐姐，不要走……”
他紧紧地抓着我呓语着，望着他孩子气的模样，我愈发地心疼，柔声安抚着他：“乖，我不走。”
“嗯。”叶靖得了我话，整个人又放松不少，可是下一秒他竟猛地将我也拉倒在床上。
“呀……”我低呼一声，连忙起身，却被他牢牢地锁在身下。
“姐姐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又一声可怜至极地喃语，他将我紧紧地环住，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抬起大腿一下磕在我的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我艰难地转头，瞄到他满脸的委屈，我亦无奈至极地哄他：“叶靖乖，姐姐不走，你让姐姐起来好么？”
“不要！”
叶靖哼了一声环抱我的力量更大了几分，再加上醉酒的人本来就重，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只好佯作生气道：“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啊！”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冷硬，叶靖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松了点手劲，我趁机推开他，结果刚坐起身，就又被他拉了下去。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吓了一大跳，低喝：“叶靖，你疯啦！”
叶靖支起臂膀，幽幽地睁开醉眼，目光涣散地盯着我，丝毫没有从我身上让开的意思。
我只好把浴袍拉拉紧，瞪着他气道：“叶靖，我是你姐！你耍酒疯是不是应该换个对象？！”
叶靖不言不语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看我。好吧，我错了，我不该和醉酒的人讲这么多，我的“试图”全部都是对牛弹琴！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蓦地，叶靖咧嘴一笑：“姐，你对我真好。”
说完，他向侧面一歪倒在在床上，我连忙起身，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笑意。我从床上爬起来，他也没有再拉住我，不由地我松了一口气：“这货终于睡了……”
我换了身衣服坐在窗台上，看着叶靖的睡颜，忽然为自己刚才心中的担忧感到可耻：“天呐，他是你弟，你是他姐诶，拜托你思想纯洁一点好不好！”
我笑着摇头，轻轻地道了声晚安，便拉起薄被在窗台上睡着了。
镜秋的这个窗台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够大够宽敞。夏天可以倚在上面晒月亮、数星星，冬天可以窝在上头享受阳光，再来点小曲儿，泡杯咖啡，捧上一本书，真正是惬意极了。但我从来不知道，在这上面睡一宿原来是这么痛苦！软垫再多也挡不住深秋的寒意。
我一早就冻醒了，只是早晨的阳光将我一夜来的冷寒驱得一干二净，我躺在暖洋洋地光里懒懒地不想动弹。
“姐……”一声轻唤伴随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触碰，虽然太阳晒得我有些迷糊，但我仍是清醒的，我不打算睁开眼，只是想听听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果然他沉默了半响复又开口，语气颇为酸涩：“姐，在我眼里其他女人都是丑八怪，只有是完美无瑕的。你知道么，我有时候会恨，恨我为什么要是你的弟弟，我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但有时候我又会庆幸，庆幸还好你是我的姐姐，不然在这茫茫人海，我要上哪里去找你？就算遇到了你，我们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叶靖顿了顿，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想起昨晚他的举动，思起他的未来，我忽然觉得是不是要和他好好地谈谈了。
就在我闭着眼皱眉犹豫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我刷的一下睁开眼，叶靖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几秒后迅速站直了眼神飘开。
望见叶靖一脸的尴尬，我便假装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咕哝道：“咦？你醒啦？”
说着我捏了捏酸痛的肩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睨着他微红的脸责问道：“臭小子，你昨晚喝了多少酒？还有你干嘛关机？这么多天你死到哪去了！”
我一连串的责骂倒是让叶靖轻松了不少，他耸耸肩，又摆出那副招牌的**笑容，无赖道：“天呐！叶知秋你哪里会是我姐姐，简直就是我第二个妈诶！”
“少贫嘴！”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指着他命令道：“你给我过来！”
叶靖撇撇嘴，但还是乖乖地坐到我的身边。我则盘了腿靠在墙上，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叶靖明显一愣，我凝着他闪烁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叶靖沉默了片刻，盯着我毅然说道：“我知道我……我爱你。”
我有几分欣赏他的勇气，却不得不击溃他这股自信，我摇着头沉声道：“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你爱我？”
“我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行啦。”叶靖有些疑惑地看我。
我只得耐心地和他解释：“你不知道什么是爱，又怎么能弄清楚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是爱么？”
“那你说什么才是爱。”叶靖的态度有些松动，也让我大松一口气，更加笃定这小子压根就不是真的爱我。
此时叶靖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歪着头静等着我的解释，我转头看向窗外，迎着和煦的阳光轻叹道：“是啊，爱是什么呢？”
我兀自笑笑：“爱其实是自私又霸道的……”
“不对，人家不都说爱是迁就、是包容。”“大爱才是慈悲、包容的。”我顿了顿接着道：“心无杂念，不为对方喜怒皆嗔，一心迁就与包容的人，真的是在爱对方么？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它不需要那么伟大，因为爱到深处，才会在乎对方的一举一动，对方的一颦一笑也同样牵动着你的情绪。那些从来不向爱人表露情绪的人，说起来是大爱无私，其实却是傻到极致。”
叶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沉吟道：“我倒觉得程北河就是这样的人，你见过他为你情绪波动么？你是不是也要怀疑他其实不爱你？”
看着叶靖挑着眉一脸的质疑，我亦努力回想这几个月来与程北河的相处，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是温柔谦逊、笑意盈盈的。照理说，我醒来以后，态度应对差别最大的一个是林温玄，还有一个应该就是他了。林温玄还有过短暂的失控和失落，那程北河呢？他就没有一丝疑惑么？为什么他对我那样的自然……
他是真的爱我么？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又或者是我爱他，他又对我这么好，让我也无需去考虑他对我是否有爱。
是啊！只要我爱他，他又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干嘛还要纠结他对我的爱有几分呢？想那原本时空中的“程北河”，虽然会为我生气打架、吃醋醉酒、喜悦兴奋，可最终他还是要和我分手……
想到此，我豁然一笑，跳过叶靖的问话，接着道：“你说你爱我，你会时刻想着我，找不到我就会用各种方式来找我么？你会让我想你的时候就立刻能找到你，永远不和你失去联系么？”
叶靖刚想反驳，我就笑着指了指手机：“你关机了，一声不吭地玩消失了，不是么？所有的忙碌、忧伤都不是借口。也不可以说什么‘我是为你着想，怕你如何如何’，这些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或者是你不够爱对方，甚至是不爱。”
“如果我们感受不到对方的担心、喜悦、酸涩、悲怒，也不能和他分担情绪、事情，那我们怎么相信，对方一定是爱着自己的？能够和爱人同甘共苦、喜乐与共才是最幸福的不是么？爱情可不是单机游戏，有一个包罗万象的NPC保护你就可以。只有鲜活的恋人，才会有鲜活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