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秋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温玄打电话,那头嘟的时间越长,镜秋的心就越沉,一连打了三次,每次都是等到嘟嘟声响完,林温玄都始终没有接电话。
“林温玄你到底在搞什么!”镜秋无力地把手机掷在床上,想来想去都觉得还是要再去问问项凝眉,到底还跟林温玄说了什么,不然他不可能不接电话的。
镜秋正欲出门,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扑到床上,慌张地接起电话:“喂?”
“秋儿,我手机调的静音,才注意到你打电话来的。”
镜秋如释重负,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你没事调静音干嘛呢?”
“你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特别安静么?我静了一晚上的音了,就是为了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公司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怎么了?”
那端的声音无比坦然,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镜秋还是有点不安,于是问道:“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哦,原来你打这么多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想老公了呢!”
镜秋转了转戒指,脸上红霞乍现,不由嗔道:“老公?谁是你老婆,少臭美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适才开口:“伯母说她心疼你,怕你以后跟着我会吃苦,我跟她打了包票又发了誓,她才心软,决定给我一个机会。”
“包票?还发誓?林温玄你在搞什么!”
林温玄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兀自说:“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我也不想你为了我跟家里人决裂。所以,秋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爸妈满意的!”
镜秋有些急了,怒道:“林温玄,你不会要去做什么傻事吧!你今天晚上答应过我什么?你全都忘记了么!”
“我没忘,也不可能忘。但你妈妈说只要我有能力,就会放心把你嫁给我,我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我告诉她,我马上就会升部门经理了。”
“晋升的事情我也是刚才回电话给同事才知道的,原来我这几个月为了买戒指拼命的事,倒是歪打正着了,不然仅我这点资历怎么有资格去竞争部门经理。”
“秋儿,你不觉得这是天意么?我刚和伯母打过包票,就天降喜讯!”
林温玄说的时候,镜秋一直沉默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迁怒的话。他林温玄怎么可以打这种包票,发这种誓言,如果不是恰好有机会给他晋升,那他该怎么办?他要丢下她,一头地栽下去么?说什么不会忘记对她说的话,到头来根本是他不在乎那些话!
“秋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吓我啊!”林温玄得不到镜秋的回应,有些着急
“没什么。”镜秋顿了顿,淡淡地补了一句,“那祝你好运吧。”
听到她这语气,林温玄深知她生气了,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秋儿,你有个好妈妈,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伤她的心,你的家来之不易,我更不希望你失去它。”
“那你呢?你的大爱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不失去,你就放弃我?那你还真是爱我啊。”镜秋本想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只是她越听心越寒,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冥顽不灵!
“不,秋儿,我要让你两样同时拥有!所以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能做到。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秋儿,你不说话,就表示你根本不相信我短时间内有这个能力。你从来不让我去努力,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有资格去努力?”
怎么会呢,她只是不想他太辛苦,只想尽可能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她从没怀疑过他的睿智机敏,他那样聪明又执着上进的人,他有足够多的能力,只是她不想他那样拼命。
满满的心思溢在胸腔,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末了末了,镜秋只是叹了口气回道:“好吧。”
挂了电话,镜秋把手机丢到一旁,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满腔的话竟都化作泪水,兀自湿了一脸,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好像就要失去你一样。”
自从那晚以后,叶尚生出奇地不会阻止她去和林温玄约会,偶尔甚至会问问镜秋,林温玄最近怎么样。
林温玄最近怎么样?镜秋自己都不清楚,起初的一个月,林温玄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陪她吃早饭、午饭、晚饭,陪她散散步,和她窝在他家看电影、聊人生。镜秋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的那样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温玄与她的联系越来越少,他一直告诉镜秋,他在努力,让镜秋给他时间,让镜秋相信他。可镜秋却依然觉得心像缺失了一块,变成一隅黑洞,吸走她所有的快乐和希望,让她满是不安与慌张。
终于她的第六感灵验了——她弄丢了林温玄。
从6月中旬到8月,林温玄没有和她见过一面,电话也是寥寥无几,有时甚至是好多天才会传来一条简讯,到最后渐渐连简讯也没了,林温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与镜秋再做任何联系。镜秋的世界也忽然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项凝眉仍会关心地问她有关林温玄的近期发展,而叶尚生却渐渐坐不住了,不断地表示林温玄根本就不是个可造之材。
骄阳烈日,午后蝉鸣,镜秋终于按捺不住决意去林温玄的公司找他。她从来没去过他的公司,一直都是林温玄来叶氏制药找她,到了那所谓的公司门口,镜秋才发现自己是一点都不了解林温玄。
所谓的贸易公司,竟然只是小小的一间门面房,而且关着的推拉门上留着一张转租的告示,日期留得竟是6月份。
怪不得他的工资那样少,怪不得他要拼命奔波才能赚到足够的钱买钻戒,怪不得他从6月份就开始渐渐与她不联系……原来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所谓的国际贸易公司;原来他早已失业了;原来他有这么多事瞒着她!
她从不管他的工作,不去管他到底赚多少钱,但这并不意味他可以骗她,可以对着项凝眉打下那样的包票,然后现在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
她立在那小小的公司前,忽的笑了,笑的那样凄然。不管他怎么样骗她,但她还是那样爱他,她深爱着在她面前执着努力、幽默机敏、温柔体贴的林温玄,只是这样的林温玄,竟然被她弄丢了,被她的自以为是,被她的理智清醒彻底弄丢了。
如果她痴缠一点,早一点发现这一切,是不是还来得及阻止?
镜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茫然地在熙攘地人潮中行走着,前方有什么,她根本看不见,那一团一团的白光里,没有她的林温玄。
蓦地一只手拉住了她,并将她快速的向后拉,她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软软地瘫在来人的怀里。
面前一辆车飞逝而过,她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心中的绝念也止不住地往外冒。她转身猛地把来人推到一边,哭喊着:“你干嘛要救我!”
是啊,干嘛要救她,不如就让她死了算了。那枚戒指虽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却像是箍住了她的心,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紧到她透不过气,紧到痛彻心扉。
原来失去爱的人,心是这样的痛,人是这样的苦!她连一个可以迁怒的人都没有,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错,是她自己弄丢了林温玄,而不是林温玄丢下她。
来人把她拥进怀里,镜秋在那人的怀里悸动地哭,天昏地暗地哭:“都是我的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