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槿知道话中的他是指张子衿,只有他能让娴妃这样失控,他家与娴妃慕容宛月家是世交,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很自然便开始了一段朦胧唯美的爱恋。只可惜后来张子衿家家道中落,宛月父母又一心想让女儿一生荣华富贵。最终宛月还是被逼着入了宫,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年的起浮让宛月改变了太多也舍弃了太多。但娴妃会这样难过表明她还是没有放下,宫妃有这样的心思一旦被发现只会是弥天大祸。卓槿轻轻地抱住她,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伤心。那是在哪遇见他的?”
娴妃虽比卓槿大几岁,可是现在却迷茫无助地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女孩,颗颗泪珠从她眼眶里滚落,****了卓槿的肩头,她声音里有化不开的失落:“我去散步时偶遇到了他,他居然是这届的新科状元,他穿着五品的官服向我行大礼,我躲闪不及,他说愿娘娘富贵安康······”她说不下去了,昔日的恋人竟是这样再见面,更何况是宛月负了他,宛月内心的凄苦可想而知,娴妃凄然说道:“我知道他在怨我,可是我也从未贪图这荣华富贵,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荣辱,我任性不起!”
卓槿也不说话只是抱紧她给她温暖,她虽不懂爱情的千回百转、荡气回肠,可以前读过那么多的闺怨诗,也见过一些或喜或悲的结局。可卓槿知道不管再无奈终究是娴妃放弃了他,已足以让以往所有的美好枯萎。年少的爱恋本就脆弱,更何况一经挣脱便会烟消云散。
张子衿肯入官场并向宛月行礼,就说明他已经从颓废中走出来了,虽然卓槿也不知道他有几分坚定,但是他毕竟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时过境迁,他们对彼此已经不是当年的感觉,娴妃难过只是因为愧疚却不再是爱恋难舍的痛苦。
卓槿缓缓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敲进娴妃的心里:“娘娘,谁对谁错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愧疚无济于事。卓槿只知道娘娘和张大人已经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早已回不去了。”
娴妃也心知不是当年情景只是到底是一段遗憾,遗憾令人惆怅的地方在于它的未知性,我们都想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会有怎样的风景。娴妃慢慢平静下来,她知道该是真正放下的时候了,卓槿服侍她躺下后为她盖好被子,刚想离去娴妃拉住卓槿的手说道:“卓槿,你的苦心我明白。”卓槿向她笑笑放下床幔,轻手轻脚地离开。
卓槿不知道这夜娴妃是否睡了,但第二天再看见她时她已恢复了那个从容优雅的娴妃。深宫红墙,葬尽了几多无奈几多遗憾。
皇后一如往常的早起,纵使当年风华绝代,可毕竟年近四十了,每天花在梳妆上的时间总是要多一点。今天是狩猎比赛的第一天,唯有她有资格同皇上一起坐在八宝罗伞下观看比赛,娴妃只能陪侍在侧。一想到娴妃,皇后长长的描金指甲深深地掐在肉中,昨日皇上虽歇于正殿却在梦中呼唤着宛儿,那一刻皇后一下子便毫无睡意了,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心里有什么堵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早就知道身为皇后注定了她的夫君将拥有无数个佳丽,她都忍了也认了,可这些年来也并未见他对谁感情特殊。对于这个才受宠两年的娴妃,她以为皇帝不过是喜欢娴妃那种风轻云淡,贪一时新鲜而已,现在看来她错了。黑夜中皇后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有谁知道她从第一眼见他时便对年轻俊朗的他一见钟情,他的新宠一个接一个,她的心也在一点点凉下去。她看着自己的一双纤长玉手,这双手染过多少鲜血她都不记得了,她以为在他心里自己终究是有一点地位的,那声宛儿让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终究是自己太过于奢望了。
“奴婢木兰参见娘娘,娘娘吉祥。”一道声音打破了皇后的沉思,来的正是皇后的娘家丫鬟,是她的心腹宫女。木兰为皇后细细的化好妆后再为皇后梳头,见皇后仍是闷闷的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向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呈给皇后,说道:“娘娘,奴婢按您的吩咐一向对合欢宫那边多加关照。昨日奴婢无意间见到娴妃傍晚时一人外出,奴婢便悄悄跟上,竟远远地看见她与新科状元似起了争执,待他们走后奴婢便拾得此帕。”
皇后拿起那方丝帕,上好的烟笼轻纱的料子,左上角清清秀秀的绣了一个“宛”字,那个“宛”如一根刺刺在皇后的心头。她笑了,四年前幼仪讨好她时曾无意中说道慕容宛月未入宫时有个青梅竹马,而现在又偶遇了新科状元且有争执,实在是有意思的很。当下便收起那方丝帕,心里又充满了一种万事俱在掌控中的舒心,一扫刚才的阴霾,浅笑着要木兰替她梳一个漂亮的头。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木兰,不禁笑了:“想问本宫为什么不拿这个去找皇上吗?她现在圣宠正浓,没有十足的人证物证皇上不会信,倒显得本宫容不得人,这方丝帕留着有大用。”
待到皇后精心挑选了藕丝荷边嫩绿上衫,着了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刚想出门时,有奴才传来急报:边关十万火急,太后都被惊动回宫了,皇上决定狩猎取消马上回宫。